奚彻抓着褚炎的胳膊,一边急促喘着气,时不时往一旁瞥。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有些气急败坏地开口:“那个……把那个捡起来,挂远一点……”
好像有谁在监视他似的……真碍眼!
褚炎用额头抵着他,显然很清楚奚彻的要求,可是他却没有照做。
褚炎伸手将两件纱衣抓过来,随意缠绕两下,捋成长长的一条。然后当绳子用,绑住奚彻的手腕系到了床头。
羽织纱衣本就质地轻盈,薄如蝉翼,被褚炎粗鲁地缠绕过后,只剩下薄薄一条。但是它材料又十分特殊,坚韧不易破损,实在适合做绑人的用处。
“你……!”
完蛋了,奚彻又开始觉得眼前这个褚炎是妖怪变得了,他平时比任何人都重视身份和责任,比任何人都遵守礼法,怎么可能这样对待正神的羽织……真是莫名其妙的梦!
奚彻想开口说话,嘴唇却被褚炎的一根手指按住,喉结也被他紧紧咬着,根本发不出什么声音。奚彻被迫向后仰起脖子,盯着头顶的青色帐幔,眼睛里腾起雾气。
他听到褚炎模糊的声线贴着他脖颈传过来,似乎在隐忍什么情绪:“嘘……不要跟我说那些。等梦醒了……我便做回明照天神。”
奚彻睁大眼睛,眼眶里续积的眼泪顺着眼角悄然滑下,然后湮灭在鬓发中。他想这句话,就连褚炎本人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吧,只有他这个做梦的人才懂……
当年奚彻察觉到自己对褚炎的心思,本来应该喝一杯问心泉的泉水,将这些感情彻底忘记,可是他最终却还是选择带着遗憾离开九幽。
奚彻不觉得爱上一个人是错误,是不纯洁,但是这种想法对于他们那些原生原长在这个世界的神明来说,就是违反天条的。奚彻有自己的坚持,但是也尊重他们的三观,他们从小就受这样的教育,不会理解他的想法,自然觉得他离经叛道。
奚彻不舍得用一杯泉水洗掉自己对褚炎的爱意,于是选择了堕天。
不过即便如此,奚彻也从来没说过自己对他的心意,这只是一次单恋,褚炎并不知情——他擅自帮褚炎做了决定,在三界众生与自己之间做最明智的选择,他成全他作为光明神的责任。
褚炎从头到尾,都是清清白白,称职的神明。
所以他,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奚彻捉紧那两条捆住他的羽织,再次确信这个梦就是自己心底最深的欲望的体现,跟褚炎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不是那么别扭的人,既然都选择要接受了,还抵抗什么。
他难道真的在乎什么神明的责任吗?呸,他都堕天入魔了,神的事关他屁事。
更何况他又没真跑去玉京宫勾引褚炎,做梦难道还犯法吗?
奚彻深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你到底会不会,要不换我来。”
“你试试。”
……死处男,还生气了。
第11章
鱼幺/文
为什么就算在梦里,褚炎给他的最终印象也是“果然是个处男”。
奚彻能感觉到,在这个梦里面他确实跟褚炎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是完全没有感觉的。奚彻只能由梦中床幔摇晃的程度和那些不绝于耳的“嘎吱”声来判断……他如果真的有感觉,大概会疼死过去。
……该死的处男。
可是分明都是自己的梦了,为什么还要梦到被褚炎这么粗暴地对待?太无厘头了吧。
奚彻睁开眼睛,黑色的小奶猫正凑在他嘴边嗅来嗅去,奚彻被他吓了一跳。随后叹口气倒回枕头里面,抬手轻轻抚到白虎颈后的毛毛上,顺着他的身体从头顶到尾巴尖,轻轻捋一把。
他很少这样撸白虎,这家伙虽然是头老虎,但仍属于猫科,被这样撸一撸,还是舒服得伸直了尾巴。
尽管脸上是一副不情愿的傲娇表情。
“哼。”
白虎哼笑一声:“梦到褚炎了?”
闻言奚彻惊讶地坐起身:“不是说看不到我的梦境么?”
白虎摇头晃脑地说:“看不到是看不到,但是我听得到。你刚刚说梦话,一直在叫虞歌虞歌……还不是梦到了他?”
奚彻脸上微微一红,随手抓过一旁的T恤套到身上,白虎又道:“看来是个美梦,你整个人都变温柔了。”
——平时如果看到他踩在他胸口上,估计会把他扔下去,哪会像今天这样。
奚彻不想再听他提到“梦”的事情,他把这些梦当作止疼剂,骗骗自己罢了,摊开来讲终究难为情。
奚彻拿起床头的钟表看了一下,这个午觉他竟然睡了将近两小时。
……还是赶紧起床吧,快到集合时间了。
玉京学院每日下午第一节课会安排学生们在供奉明照神的大殿进行参拜,上课迟到了顶多被罚留堂,但是如果在参拜的时候迟到,会面临被退学的危险。
奚彻赶着集合最后一秒钟进入大殿,排着长队的学生们已经在挨个上前跪拜光明神雕像了。他急急忙忙排到最后一个,负责点名的老师严肃地瞪了他一眼,低头在花名册上打个勾。
奚彻只当没看到他那一眼,一脸认真地跟着前面的同学来到光明神雕像面前。
那是一尊大约三米高的雕像,金灿灿的,不知是鎏金还是泥塑涂的金粉,好歹算个“金身”了。不过这雕像根本不是褚炎原本的样子,而是个长胡子戴高帽的老头——这是人间界对于光明神法相的理解。
真不知道褚炎这家伙什么毛病,向信徒众达自己法相的时候,竟然是这样一幅尊容,为什么不把自己帅哥的一面展现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