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这城里年轻有才的不止谢承志一人,至少沈宝惜知道的,除了他之外,还有裴清策和吴家兄弟。
“我就知道舅母不会胡乱将你定给别人。”
胡欢喜听到这话,满脸的羞涩:“娘也这样说。”
吴明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秀才,胡家不愿意相看,转头却相看了只是童生的吴明行……怎么看,胡欢喜都亏了。
别看童生和秀才之间只有一步之遥,实则两者之间的距离犹如天堑一般,许多人终此一生,都跨不过这道坎。
沈宝惜玩笑道:“如今婚事定了,可算是不用相看了,以后不愁了吧?”
“你少说两句。”胡欢喜瞪她,“我可从来没愁过。”
沈宝惜哈哈大笑。
胡欢喜婚事一定,就开始担忧二月初的县试,这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
即便是吴明行自己和他双亲都对这一次的县试信心十足,胡欢喜还是忍不住担忧。最近她又在帮他做护膝。
“二月还很冷,听说前些年有的人冻到长冻疮,冻到拿不住笔。”
沈宝惜以前没有在意过科举之事,即便是看谢承志去考,她也没多打听。
她从来都对谢承志很有信心,不觉得他会考不中,果不其然,第一次就榜上有名。
胡欢喜也想到了表妹之前的伤心事,住了嘴,转而说起胡氏即将到来的生辰。
*
关于胡氏生辰,沈宝惜早就有所准备,不光她自己要给胡氏准备礼物,还打算帮裴清策也备一份。
裴清策拒绝了。
“你帮了我那么多,礼物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肯定能办好,绝对不丢你的人。”
沈宝惜无奈:“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不耽误啊。”裴清策同样无奈,“你帮了我那么多,一份礼物而已,本就是分内之事。”
他有些心不在焉,人坐在这里,却似乎在想事。
沈宝惜没有多问,若是裴清策愿意告诉她,自己就会说。若是不愿意说,她还跑去问,就有点不知分寸。
当沈宝惜接到了知府夫人的邀约时,有种头上悬着的刀终于落下了的感觉。
她心里并没有多害怕,如果知府夫人不喜欢裴清策的存在,要因为裴清策而针对沈府……大不了就把这婚事给退了。
知府夫人不来找一趟,沈家人始终放不下心。
沈宝惜接到了邀约,并未瞒着沈家夫妻。
沈大海和她的想法一样,如今他们与裴清策还没有结亲,虽然迈了一脚出去,但随时都可以收回来。
“到了日子,我们一起去吧。”
沈宝惜想了想:“可是来报信的丫鬟说让我一个人去,要不,你们在隔壁等着?”
夫妻俩也觉得合适。
反正,他们不可能放任女儿独自一个人和知府夫人相谈。
知府夫人是个厉害人物,在这府城内的身份,就和京城里的皇后娘娘差不多,谁要是得罪了她,那就是找死。
沈宝惜在赴约前,还将这件事情告知了裴清策。
裴清策脸色阴沉:“我陪你一起。”
也行。
到了约定好的那日,沈宝惜掐着约定的时间入了雅间。
知府夫人还没来,但伙计已经开始上点心。
等了不到一刻钟,知府夫人就到了,进门看见裴清策也在,她脸上并未露出异样。
沈宝惜起身行礼……不看知府夫人和裴清策的关系,只知府夫人本身也受得起她的礼。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沈宝惜并没有不情不愿:“不知夫人找晚辈来是为了何事。”
知府夫人站在门口,半晌才走进了雅间,又挥挥手,守在门口的丫鬟立即关上了门。
知府夫人坐在了主位:“我约的是沈姑娘,怎么你也来了?”
她目光冷淡地看着裴清策,眸中没有厌恶,只剩下冷淡,仿佛站在面前的不是她名义上的儿子,只是一个陌生人。
裴清策起身:“沈姑娘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但凡她可能遇上危险,我都会守在旁边。”
知府夫人嗤笑一声:“就凭你?”
“就凭我!”裴清策上前一步,“知府夫人应该不乐意看我天天在你面前转悠吧?大家互相不招惹不好么?你找沈姑娘想说什么?”
知府夫人叹口气:“就是说几句话而已,瞧瞧你这紧张的模样,好像我要把人吃了似的。我可吃不下去。”
她目光落到沈宝惜身上,“你胆子也忒小了,单独赴约又能怎地?咱们女人家坐在一起,有些话好说,但多了个男人……没法谈了。”
沈宝惜一脸无辜:“我可做不到躲躲藏藏的背着未婚夫去见别的人,万一生了误会怎么办?夫人,您有话直说,这里又没外人,而且我挺忙的,今日前来赴约,下一次可不一定有空赴你的邀约。”
她故意在知府夫人面前提及自己做生意的事,也有试探的意思。
果然,知府夫人一听这话就皱眉:“女人该相夫教子,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裴清策率先道:“我就乐意让妻子做生意。”
知府夫人:“……”
“你就不怕丢人?”
裴清策呵呵:“花妻子赚的银子丢人,去街上行乞就不丢人?我这是个文弱书生,赚不到银子,妻子再不赚钱,我们夫妻就只能捆在一起饿死。”
知府夫人噎了下。
“你爹不会看着你饿死的。”
但裴清策并不愿意去找父亲低头。
父亲那么多年都没管过他,直到他考中了秀才,才愿意悄悄让人给他送些料子……他过往十几年见识了人情冷暖,寄人篱下的日子也让他看懂了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