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萍儿自觉心里有愧,也不常往她跟前凑,但何萍儿成亲以后,脸皮似乎变厚了些,路上遇见沈宝惜会主动打招呼,上次在城外一起送行几位秀才,又主动邀请沈宝惜一起回城。
虽然回城路上没说话,好歹也算破了冰,二人的关系不如以前那么尴尬。
听说何萍儿找了来,沈宝惜又想起了偎依在谢承志身边的那位白紫烟,于是将人请了进来。
何萍儿都有了被拒之门外的心理准备,得知自己可以入后面书房,意外之余,又有些欢喜。
她知道自己嫉妒沈宝惜,但失去这个小姐妹后,她心里一直不好受。
不提私心,只她和沈家独女交好,那就只有好处没坏处,进门就笑吟吟道:“沈姑娘,你忙不忙?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是有点打扰。”沈宝惜放下手中毛笔,“有事?”
何萍儿有注意到桌案上的一堆堆账本,此时沈宝惜面前也摆着一本翻开的,旁边还有另一本账和算珠。
她心情格外复杂,此时坐在书案后的沈宝惜就和她是父兄一般,看起来就特别能干强势。
“你去灵山府,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沈宝惜扬眉:“你是我的谁?”凭什么要告诉你?
“我当时走得急,也是去办正事,不是单纯的为了见未婚夫。”
她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是个为了男人不干正事的女子。
落在何萍儿眼中,沈宝惜这番话就是在解释,她心情更好了:“若是你能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还想让你帮忙带点东西给我夫君呢。”
说到“夫君”时,两个字从舌尖滚了几滚,带着股缠缠绵绵的情意。
在沈宝惜面前这种语气,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在炫耀,沈宝惜并没有被刺到,只揉了揉眉心:“我在忙正事,原本不想见你,但……咱俩好过几年,曾经我是真心希望你能遇得良人,之所以请你进门,是因为我在灵山府碰见了你夫君。”
何萍儿很喜欢她口中的“你夫君”三个字。
曾经沈宝惜对谢承志有多上心,她都看在眼中。实话说,即便是她已经嫁给了谢承志,沈宝惜也另外有了未婚夫,她也不觉得沈宝惜是真的放下了曾经的心上人。
若是沈宝惜回头,谢承志很可能会后悔娶她,这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沈宝惜能坦然说出“你夫君”仨字,多半是真的放弃了谢承志。
“哦?他有话带给我?”
沈宝惜叹气:“一句都没有提起你,我想说的是,除了你夫君之外,我还看见了另外一个熟人,前些日子白姑娘上门,让我安排马车送她去灵山府,彼时她言语之间很不客气,好像我必须要帮忙似的,我没答应……”
她话还没说完,何萍儿就尖声问:“她去了?”
过于意外和愤怒,她嗓音突然拔高,特别刺耳朵。
沈宝惜掏了掏耳朵:“去了。”
何萍儿:“……”
她今日过来,就是想问谢承志的近况,原以为夫君专心读书,可能没空出书院,两人连面都没见上,兴许见着面了也是白跑一趟,没想到还有这等“意外之喜”。
她脸色当场就阴沉下来。
“贱人!”
沈宝惜瞅了她一眼。
何萍儿立即收敛,缓和了面色:“姓白的不要脸,明明夫君都已经是有妇之夫,她还不放弃,居然还追了几百里……”
一想到年轻男女单独相处,何萍儿心情就很不好,总怀疑二人已经背着自己在一起了。
沈宝惜摆摆手:“我还忙着呢,你回吧。”
何萍儿只好告辞离开,临出门时,听到书案后的女子嘀咕:“这种事,一个巴掌又拍不响。”
是啊,若只是白紫烟单方面有这种想法,凭着谢承志原先在城里应付那么多女子的本事,若是不喜欢干妹妹,有的是办法拒绝白紫烟的亲近。
她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强撑着走出了脂粉铺子,上了马车后才哭了。
哭了一会儿,想起自己来一趟也没买东西,无论如何,沈宝惜告诉她这件事也是帮了她的忙,投桃报李,便吩咐丫鬟去拿些脂粉。
丫鬟跑了一趟,空着手回来的。
“您最爱的那几样都卖空了。”
闻言,何萍儿有些恍惚,她除了盯着谢承志,等着谢承志回来,再找不到其他的事情做。而沈宝惜不一样,她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
当然了,她知道自己没有沈宝惜的本事,也没有一个好爹替自己兜底,做生意的事,她只是想一想就行,绝对不敢真的动手。
话说回来,谢承志年轻有为,即便今年不中举人,三年后也必中,中举后不往上考就可捐官,到时他是官身,她就是官夫人。
官夫人做生意……要笑死人了。
不光她自己名声有损,谢承志也会被同僚耻笑。
沈宝惜这般胆大妄为,是对裴清策无情无义,不愿意为夫君的前程考虑。也因为裴清策出身寒微,即便心有不满,也不敢说出来罢了。
想也知道,两人结为夫妻后,哪怕裴清策碍于沈家对自己有恩不敢对妻子做生意之事有异议,等他爬到了高处,定然会与妻子翻脸,夫妻俩同床异梦是必然。
何萍儿想到曾经的姐妹情分,想去劝几句,又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而且,沈大海这个当爹的都不管,哪里轮得到她来操心?
说句难听的,凭着沈大海对女儿的疼爱,即便沈宝惜被休回了娘家,除了名声差点,日子照样能过得随心所欲。
*
沈宝惜又忙了一个时辰,正准备出去走走,就听说外头来了外地的客商想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