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危小狗诱捕计划(39)

沈煜在警笛声中发了疯一般冲向楼下，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身后的两个人先是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跟上。

他们拼命地拨开人群，站在了尸体前，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感到深深的无力。

沈煜的肩膀被一个穿病号服的男生推开。

他十分狼狈，脚上没有穿鞋，沾满了泥泞的污渍，脸上的胡子杂乱地生长，像是许久未曾打理，头发肆意地垂落，几乎完全遮住了他的脸。

他的脚步虚浮，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已经完全看不出是几个月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江南跪在地上，膝盖重重地砸在湿漉的地面上，溅起一片水花。

他的双手颤抖着，伸向夏凌的脸，像是想要再感受一次爱人的温度。

从六楼跳下来，夏凌的尸体还算完整，碎的大概是江南的心。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完全哑了，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无声的泪水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赶来的老师上前，想要拉开他，江南却死死地抱住夏凌，不肯放手，身体不停地挣扎着，最后还是被推开。

沈煜扶住，紧紧抱住他发抖的身体，轻声安慰：“阿南，这不是你的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们身上，人群里传来几声窃窃私语。

“江南？他是从那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女生捂着嘴，小声地说。

“这衣服我认识，是南川第一精神病院的。”另一个人附和道。

“这帮畜牲！”徐小年眼眶通红，他听不下去，想要上去阻止，却被周颜拦住。

一声惊雷轰然打下，刚刚停了的雨重新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再次砸在他们身上，沈煜放开了江南。

“去看看他吧。”

没有人再拦他，江南跪在夏凌的尸体旁，身上病号服早已被雨水和泥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显得愈发狼狈不堪。

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耷拉在额前，遮住了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脸上满是泪水与雨水交织的痕迹，嘴唇毫无血色，微微颤抖着。

不远处匆匆赶来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为首的保镖面色凝重，快步走到江南身边，微微弯腰，伸出手，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试图将江南扶起。

江南却像是毫无察觉，依旧死死地抱着夏凌，双手紧紧地攥着夏凌的衣角，指节泛白，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抓住与爱人的最后一丝联系。

一声雷打下，夏凌那双看向江南的眼睛好像永远也倒映不出他的身影了。

第23章

指针调后。

沈煜的思绪渐渐回笼，看向讲台上明媚的夏凌，心里的苦涩和窗外一样泛滥。

他突然发觉，上一世真的烂透了，烂到了骨子里，每一段回忆都散发着腐坏的气息。

暗无天日的时光里，每个人都被命运的洪流裹挟，在泥沼里挣扎，怎么也爬不出来。

没有一个人过上本该拥有的生活，所有的期待与梦想，都在现实的狂风暴雨中碎成了齑粉，化为泡影。

命运的转折也总发生在夏天的尾巴，夏日的炽热逐渐消散，只留下丝丝缕缕的凉意，一寸寸渗进骨髓。

是在暗示他们，那些温暖与希望都随着夏天一同离去，此后的秋冬，只剩无尽的冷寂，他们只能独自瑟缩在黑暗里，挨着深入骨髓的寒，无人陪伴，无处可逃吗？

秋风带着丝丝寒意，肆意钻进沈煜的衣领，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忽然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冷得彻骨。

沈煜转头看向身旁的白瑾，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抬手捧住白瑾的脸。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难以掩饰的冷意：“好冷啊，给我暖暖手好不好？”

白瑾一怔，他的指尖冰凉，本应是冰冷的触感，可不知为何，白瑾却觉得脸颊被那双手烫得厉害，似有火焰在皮肤下燃烧。

白瑾轻声应道：“嗯。”

他的手缓缓抬起，小心翼翼地覆上沈煜的，随后轻轻握住，慢慢从自己的脸上抽离，将那双手包在自己掌心，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搓着。

窗外的雨声隐匿了两人急促的心跳声，它本应是爱意的鼓点，此刻却被雨声掩盖。

每一次心跳，都承载着难以言表的情愫与悸动，却只能在雨声的掩盖下，悄然在彼此的心底肆意发芽 ，无人知晓，无处宣泄。

白瑾低着头，沈煜就这么看着他。

其实我很想抱住你，告诉你我爱你，很想你，想亲你，但我想仅靠爱去拯救一个人是不是太自大了？我的爱会是你痛苦生活的解药吗？况且，我们还对任何一个真相一无所知。

沈煜记得白瑾日记里写的，他觉得自己是块冰，让沈煜也越来越冷。

伴随着下课铃声，窗外的雨停了，湿漉漉的地面倒映着灰沉的天空。周围的同学们开始讨论新来的老师。

沈煜抽回自己被捂热的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

“手比衣服管用多了。”

白瑾若无其事的“嗯”了一声。

所以他需要的是我，不是衣服，是吗？

白瑾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许是被某种情绪击中，抬头看向一旁的沈煜，嘴唇轻启：“今晚我陪你画画吧，你很久没画了。”

沈煜愣了，但很快回过神，点点头，翻找出书包里早上放进去的素描本，慢慢地翻开。

他好久没听见花纸摩挲的声音了。

白瑾，你好像总是能读懂我，哪怕我把自己活成一张未经着墨的画纸，你好像也能看见上面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