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危小狗诱捕计划(5)
白瑾轻轻拉过脚底的白色毛绒毯子,盖在他身上,抬手关掉了投影仪。
他的动作放的很轻,生怕惊醒了沈煜。
睡着的沈小猫很可爱。
沈煜睫毛很长,不像女孩子那么弯,直直的,像一把小扇子,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
这是白瑾观察到的。
白瑾坐在沙发上看着书桌上的小鱼缸发呆,鱼缸只有一条红色的小鱼,在水中自由自在地,偶尔吐出几个泡泡。
这是三个月前,白瑾偷偷买回来的,因为小时候那件事以后,沈煜有些逃避红色小鱼。
“白瑾!中考结束了,我们去游乐园玩吧。”
沈煜满脸兴奋,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拉着白瑾的胳膊使劲晃悠。
白瑾嫌热,不乐意出门,最后还是沈煜又闹又撒娇,他才愿意出来。
他们最开始坐了旋转木马,白瑾嫌它幼稚,但是他不会拒绝沈煜。
之后白瑾还逗他,说要去玩过山车,当然,沈煜也不服输。
“好啊,你去玩鬼屋,我就去玩过山车。”沈煜双手叉腰,像个小大人一样。
白瑾一下就笑不出来了:“我觉得过山车并不好玩。”
沈煜笑了他好半天,最后两人还是决定去坐摩天轮。
白天的时候,沈煜在鱼摊前站了好久,眼睛紧紧盯着那些红色的小鱼,眼神眷恋,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地走了。
沈煜:“小鱼,我们是没有缘分的。”
晚上的时候,白瑾还是悄悄把它买回来了,还给它配了个好看的鱼缸。
“你的鱼,我帮你抓住了。”
白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沈煜还在旁边熟睡。
“怎么睡着了?”白瑾揉了揉睡乱的头发,压住翘起来几缕发丝。
这时连莞正好叫他们吃饭。
连莞:“小瑾,出来吃饭了。”
“好,我们马上来。”白瑾应了一声,摇醒沈煜。
“起来了,阿姨喊吃饭了。”
沈煜迷迷糊糊睁开眼,坐起来缓了一会,打了个哈欠,露出虎牙:“我睡了这么久吗?都吃饭了。”
白瑾把沙发前的小桌子推回去,转身到沙发上把沈煜拉起来,动作自然又亲昵。
“是啊,我看你晚上怎么睡。”
沈煜跟着白瑾出门到客厅吃饭,洗了把脸道:“今晚注定失眠啊。”
连莞经过卫生间的时候,踹了他一脚,动作带着几分嗔怪:“白天能跟晚上一样吗?”
沈煜自知理亏,捂着屁股走回餐厅,拉开白瑾旁边的椅子坐下。
餐桌上三盘菜有两盘不辣,有白瑾在差不多都是这样。
连莞总爱喊白瑾来家里吃饭,在她眼中,这孩子命途多舛,却有超乎常人的坚韧。
父母离去后,白瑾独自生活了许多年,连莞满心都是心疼,便想在生活上多照顾他些。
白瑾走后,沈煜发现书桌上的鱼缸碎了,
原本盛着灵动波光的鱼缸,此刻已化作尖锐杂乱的碎玻璃,肆意散落。
那条鲜艳的红色小鱼在碎片之间艰难扑腾,每一下挣扎都似敲在沈煜紧绷的心弦上。
它的腮疯狂开合,小小的身躯在粗糙的地板上拼命扭动,鱼鳍无助地划动,试图抓住最后的生机。
沈煜快步上前,伸出手,想要将脆弱的生命捧起。
在他的指尖刚触碰到小鱼时,尖锐的玻璃碎片狠狠刺入他的手指。
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顺着指缝,一滴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洇出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可沈煜却像是毫无痛觉,依旧维持着那个捧起的姿势,愣愣地看着眼前不再动弹的小鱼,他的眼神空洞迷茫,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已消失,只剩下自己紊乱的呼吸。
他就那样怔愣地坐在地上,身子微微前倾,头发凌乱地垂落在额前,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许久,沈煜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句:“是真的没有缘分啊?”
他声音沙哑微弱,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白瑾回到筒子楼狭小的房间,里面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他躺在狭窄的床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面还留着一角烧毁痕迹的墙上,上面的黑色痕迹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刺痛着他的眼睛。
“妈妈,我好像找不到你了,他说你……”他没有说完后面的话,身体蜷缩成一团,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泪水浸湿了枕头,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许久,他颤颤巍巍地坐起身,拉开抽屉拿药,却不慎打翻了水杯,水迅速洇湿了摊开的日记本。
日记本被打湿的那页上,写着两篇日记。
8月31日,晴
好烫,沈煜,你真的好烫。你知道冰冷的雪包在温暖的手心是什么感觉吗?放下雪以后,手心会疼,你很疼吧?我想我应该死在5岁那年,不,应该是出生的时候。
9月1日,阴
我想亲亲你,想尝尝你的味道,你是甜的,我并没有亲你。
沈煜,人们说木槿花是死人花,它在傍晚时分凋零,但又在凌晨时绽放。
在狭小潮湿的床上,白瑾的手腕上似有一朵红艳的木槿花悄然绽放,染红了身下白色的床单。
红色如同一朵盛开的绝望之花,在寂静的房间里蔓延。
他在那个傍晚凋零,再也没能迎来属于自己的凌晨。
这便是白瑾短暂的15年人生,他生命的全部。
办公室里,键盘的敲击声戛然而止。
沈煜坐在桌前,手指还停留在键盘上,眼神空洞迷茫。
他看向桌上打开日记本,被打湿的第二篇日记后面,多了一行字:木槿花的花语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