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师尊才开始爱我(24)
可也正是因为乌景元没爹没娘,这么些年以来,才把对父母的所有幻想和期望,尽数加注于师尊身上。
可能连乌景元自己也没意识到,他对师尊的依赖,绝大多数是因为恋父情结。
苍溪行至今为止,还记忆犹新。
离开魔域之后,景元重伤难行,日夜缠绵病榻,可怜至极,那时苍溪行满世界搜刮各种灵丹妙药,一心一意只想救一救他可怜的徒儿。
就在他忙里抽闲,跑来探望景元时,景元昏迷不醒中,回握住了他的手,苍白的唇角上扬,喃喃说着什么。
等苍溪行附耳去听时,就听见他说:“我,我怕,爹爹不要再丢下我。”
那时苍溪行头顶本就半塌不塌的天,彻底塌了。
他本以为景元舍身救他,并非全然是报当年救命之恩,以及这么多年以来的养育,多多少少也是参杂了一些私|情的。
谁能想到,景元只把他当爹看!
如果是这样,他们就更不能在一起了。
很久之后,苍溪行才深吸口气,极力掩饰住眼底的情绪,故作平淡道:“既然如此,那便算我深夜来此,叨扰师弟休息了。告辞。”
一挥衣袖,刚准备离开,他想再去看看景元。
“哎,等等!”顾澜夜终究无法见死不救,犹豫再三,还是吞吞吐吐地说,“法子嘛,也不是没有,就是,就是,咳!”
“你说。”苍溪行驻足,沉沉的目光直视过去。
“我倒是曾从古籍中看过,有一种名为断续膏的神药,药性奇妙,若人的手足关节受到重创留下伤残,涂抹此膏就后,伤患就能痊愈了,只不过……”顾澜夜又犹豫了。
“无论是何种名贵罕见的药材,我都可以寻来。”苍溪行开了口,只要能治好景元的腿,他将不留余力。
“药材确实难寻,但主要是,哎,怎么跟你说好呢。”顾澜夜长长叹了口气,“那书上还说了,若伤残时日已久,或者伤处已经长好者,须重新将伤处打断!”
也就是说,得把乌景元的腿重新打断一次,才能治好他的腿。
此话一出,苍溪行再也掩饰不住眼底的情绪了,曾经换过的鱼眼,此刻瞬间惨白一片。
与此同时,睡梦中的乌景元突然觉得眼睛好痛。
当他挣扎着起身时,伸手一摸,居然摸到了丝丝血迹。
第16章
这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疼过。
但流血还是第一次。
洞里黑漆漆的,火堆也已经熄灭了,乌景元才一起身,盖在身上的袍子就滑落下来。
下意识伸手接住,摸在手里尚有余温,很厚实,并不是问仙宗的弟子服,也不是大师兄寻常穿的绀青色袍子。
修真者有灵力护体,不畏寒暑,因此一年四季,都可穿仙气飘飘的纱衣仙服,飘带长长的,衣服又轻又薄,却一点都不透。
想不到大师兄居然还有这么厚的袍子,更想不到居然会盖在他的身上。
乌景元怕把大师兄的袍子弄脏,赶紧掀起来拍了拍灰。然后就叠好,准备下次大师兄过来,再还给他。
眼睛酸疼酸疼的,这会儿也睡不着了。
乌景元索性盘腿,再度尝试着运转灵力,可费了好半天的劲儿,气海之中依旧死气沉沉的。
他叹了口气,再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色已亮。
乌景元本打算出去透透气的,山洞狭窄阴潮,太过憋闷了,待久了,胸闷气短,头脑发昏。
奈何外面下起了大雪,风雪大得能压死个人。
他只好灰溜溜地挪了回去,拿起大师兄的袍子,把自己裹成个球,蹲坐在洞门口,望眼欲穿地瞅着。
这么大的雪,师尊定不会出门的。
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是在处理公务,还是在看书?亦或者在修炼?
也或许在和小师叔下棋罢?
师尊性子闷,寻常就不爱下峰,唯一的消遣就是和小师叔下棋。
小师叔喜欢赌棋,每次都会想法设法,赌点法器灵宝什么的,挖空心思从师尊身上讨点好东西,但每次都会输,棋品还特别差。
一输棋了,就借口说累了,明个让宁书把东西送来,可实际上第二天就装失忆,问就是没下过,问就是不知道,再问就要上手段了——捂着额头说好晕。
即便如此,师尊还是经常和小师叔下棋,有时候也会赌点别的什么,譬如,山下送了个很大的西瓜来,小师叔说,赢了西瓜就归他家的小蛇。
再譬如,大师兄外出回来,带了一罐梅子酒,说是土特产。
可最后东西都会落到乌景元手里。
唯一一次输棋,还是山下传信来,说某地出了邪祟,是一些貌美无比的鬼姬,闹得当地民不聊生的。上到八十岁老大爷,下到八岁黄毛小儿,通通沦陷了。
鬼姬不伤人,只骗身,趁机吸取阳元助自己修行。
还因此吸引了不少专门靠合欢术修炼的邪修,千里迢迢赶去,只为浑水摸鱼捞几个鬼姬充当炉鼎玩弄,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当地更是成了个远近闻名的“淫|窝”。
小师叔调侃,派几个纯情的小童子过去长长见识,还坏心眼地说,若是师兄赢了此局,就派乌景元过去除魔卫道。
乌景元那时听得脸都红透了,想着师尊从没输过棋,这回自己铁定得去了,到时候喊大师兄一道儿吧,多个人相互有个照应。
谁曾想,棋盘上的常胜将军,居然有朝一日会输给吊儿郎当,闭着眼乱下的小师叔。
小师叔当时高兴又怅然,还戏谑地说:“看来景元没这个艳|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