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岁(40)+番外
方缘近轻轻笑一声,双臂环她紧些,过了好一会儿,声音淡淡道:“阿知,没什么适合不适合,我早已是满手血污了。”
微微颠簸中,后背薄薄贴着胸口,容知发觉他的呼吸有些乱了节奏。她想了想,笑道:“那也不怕,你满手血污,我这妖女手上也不干净就是了。
身后的人吸口气,急道:“你不是……”
容知伸手紧握住他手臂,兀自打断他的话。
“我是,我就要做妖女,既然你是祸害,那我就是妖女。”
方缘近的胸口徒然僵住,容知不知道他是什么神情,只听见轻轻一声叹息。
此后一路,谁也不知该说什么,谁也不知该怎么说。一马四蹄慢了又慢,然而路途有尽,默默然间,终是行至昨日那邸别院门口。
容知正引颈四外张望,方缘近笑道:“看样子是没事,若有人来,瑶叔会在门前留下记号。”
她这才安下心,推门方迈进院中,两个黑影一拥上前,登时将她吓了一大跳。
“你俩这是……让谁打了?”
天权两人眼圈黑重,面色苍白,口唇干裂,形容憔悴。一左一后将她围起,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眼,木头哭丧着脸道:“阿知小姐,您究竟去了哪里,竟是一夜未归,我们……”
他说到一半,望见后进门的方缘近,余下的话又是吞进肚子,与天权泪汪汪就迎上前,不忘揖道:“少主!”
方缘近轻轻点头,连个叙话的功夫都不留,果决道:“此地不宜久留,将马牵出来,我们走。”
天权利落得令,一边唤着瑶叔,一边就去后院牵马,木头还算有良心,留着步子,吞吞吐吐问道:“少主,那阿知小姐……”
方缘近没答,只转过眸光望向容知,眼里含着歉然。
容知却顾不得伤春悲秋了。
她心生一计,上前拉方缘近的手,假惺惺作依依惜别状:“可你要去哪里啊?”
木头乍见这场面,两眼瞪得圆圆的,红着脸背过身,口中念叨着:“属下去帮天权牵马……”脚底抹油就往后院开溜。
不出容知所料,方缘近并未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只道:“眼下先将后头跟着的尾巴甩掉再说。”
“这样啊。”
容知嘴上说着话,心间暗暗使着劲,然而这他心通她才刚摸到门,果真就还未到火候,只碰到手,什么感觉都没有。
薄牢说过,若确保万全,就要自眉心处去看。可是额头抵住额头又太过刻意,难免就能被他给察觉到。
容知仰起脸,怔怔盯着方缘近的唇角,她决心豁出去了。
第035章 掐指一算
她踮起脚,抬双臂勾住面前人的脖颈,扬起下巴就亲了上去。闭起眼的瞬间,余光瞄到方缘近长长的睫毛,还有睫毛下的微微讶异。
清晨和风微凉,吹起雨后的潮湿气息。他的唇也冰冰凉凉的,乍一触上去,容知轻轻颤一下,脑中仅存的清醒悉数不剩,一瞬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灵窍被他的气息侵占,她的神思恍惚,通身筋骨都软下来,只觉骨头缝里都甜丝丝的,惟只心尖一点酸涩不已,好端端竟是要掉下泪来。
她惊得猛然收住动作,将手放开,身前人却不依,双臂将她紧紧固在怀中。
容知动弹不得,只失措般抬眼,见他唇角微扬,眼角泛红,双眼带几分迷离异彩,煞是勾人,登时便望他痴了。
方缘近低低笑道:“是阿知你先挑起来的,眼下却怕了?”
容知无话可说,只想认下自讨苦吃,然而拉开弓哪里能有回头箭?那张勾人的面容缓缓凑近,冰凉的唇再次覆上她的。
容知一时忘了如何呼吸,尽如缚着手脚溺在河里。方缘近的温柔倾轧着她的生涩,交缠掠夺,唇齿间凉意不再,触压变得软而温热。
这热度让容知抽离出片刻清醒,硬生生捺下心间悸动,暗暗去够他眉心处。由于身量矮上不少,费出好大的劲也只寥寥蹭到一下。
然而这一下便已足够。
倏然间的感应,让一颗心就如凭空被人给狠狠扼住,容知霎时呆住不动,过稍许,眼中大颗大颗落下泪来。
她这时只想问问薄牢,他心通,竟是这样的吗?
泪雨来得猝不及防,方缘近将手臂半松,有些手足无措地拂着她的脸,软下声调道:“阿知,怎的就哭上了?”
容知用力摇头,哽咽到说不出话,而后猛地扑进他怀中,劲头大得将他撞得向后踉跄一步,随即就是涕泪滂沱。
木头几人牵马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阿知小姐正趴在他们少主胸前,哭得嚎啕。方缘近半张着手臂,双眉微敛,满眼的无措。
容知的哭相可谓惨烈,没人再去想着避嫌,只怔怔望着不动。木头并不知其中渊源,只看着实在于心不忍,便上前劝道:“少主,不然、不然我们就将阿知小姐带上吧。”
身后瑶叔将他拉回来,眯起眼睛示意不要多言。
然而木头啰嗦的毛病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得掉的。
瑶叔拽他,他就偏要说:“我们此行是凶险不假,可阿知小姐拳脚功夫好得很,并非无自保之力的寻常姑娘家。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就不能带着小姐一起了?”
容知吸着鼻子,从方缘近怀中脱出来,讪讪拿袖口拭着花脸,方缘近伸手将她衣袖挡掉,而后细细帮她将泪水擦净。
他语气颇为无可奈何:“阿知,你哭成这个样子,是否是真的就想要与我一起走?”
木头听他松了口,神情一喜,望向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