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沈乘月摸了摸身上,发现袖箭一类的东西果然已经被搜走,不过头上簪子等首饰还在。
“可以理解,人在恐惧时总是很难接收外界的声音,”男子语调稍显愉悦了些,“我可以再给你重复一遍。”
“选择杀人还是杀己那段我听懂了,”除了智慧水平的确还不错的沈瑕,沈乘月不允许其他任何人把自己当傻子,“我不明白的是,你绑来我就为了让我杀人?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会使我身心愉悦,”男声笑道,“也会使其他看客心旷神怡。”
“哦,”沈乘月懂了,“变态一窝。”
“在我们绑过的所有人当中,这已经最文雅的骂法了,”男声道,“你眼前的男人被我们下了春药,愉快享受接下来的旅程吧。”
随着他话音落下,应当是有人按动了机关,沈乘月身上的镣铐应声而开。
她房里的男人醒来后便有些躁动不安,此时终于忍不住向她的方向扑去。但她仍躺在原处未动,在她身后,墙壁之外,不知有几双眼睛闪烁着,贪婪而兴奋地望着房里的一切。
“她吓傻了吗?”一道稍显粗犷的声音不满地抱怨着。
一旁的黑衣男子关掉了传声的机关:“吓傻了,就当看一场活春宫,也没什么损失。”
在房中男人即将扑到沈乘月身上的那一瞬,众人却忽然眼前一花,床上的人仿佛一片轻飘飘的叶子,在被扑中的前一刻,飘到了几尺之外。
看客发出了一阵略显兴奋的讶异声。
房中男人又向沈乘月扑去,她抬腿一踢,当胸一脚把人踢开,男子行动没什么章法,只是凭借本能试图压制她,沈乘月打算用匕首逼退他,但他已失去了理智,顶着被匕首划伤也要逼上前。
“她不敢杀人,”墙后有人议论起来,“无趣,总有些胆子小的,不敢一上来就杀人。”
“都是些平常人家的儿女,”黑衣男子劝道,“一上来就杀人才奇怪吧?”
说话的人撇了撇嘴:“你总有话来辩解,算了,好歹这次你抓来的人足够漂亮,赏心悦目。”
“的确美貌,”另有人附和道,“还好她没选择自尽,不然多可惜。”
黑衣男子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没勇气杀人,难道就有勇气杀己不成?”
房中,男人不顾匕首的伤,张开双臂向沈乘月抱去,她将身一矮,向侧边一个翻滚,绕到男人身后,一记重击向他膝弯而去。男子吃痛跪地,沈乘月站起身,手中匕首向男子头顶猛地落下。
“要杀了要杀了!”墙后有人欢呼。
不料中途沈乘月手中匕首一转,木柄向下,硬生生击中了男子头顶穴道。男子身子一软,晕倒在地。
她不确定此人是墙后众人的同伙,还是一样被抓来的倒霉蛋,到底是手下留了情。
“好!”有人叫好,也有人失望,更有人着急撺掇那黑衣男子,“快点开下道门,还真要我们陪你干等上半个时辰不成?”
黑衣男子无奈,计划中是先看一场追逐、反抗、挣扎、犹豫,但沈乘月动作太快了,不需要犹豫挣扎,上来就把人敲晕了,压根没跟着他那“杀人杀己或做点什么”的思路走。
也是,既然有本事做到兵不血刃,何必还纠结犹豫什么杀人或杀己呢?
男子的流程被打乱,下一关却也准备好了,抬手按动机关打开了大门。
不料沈乘月却不慌不忙,环顾一周,盯上了房中的椅子,凑近摆弄,众看客不解,片刻后,见她卸了条椅子腿下来,才恍然大悟。
“还挺有防范意识,”有人夸了一句,“换了别人,看到门开,忙不迭就跑了,谁想得到后面还有其他机关呢?”
沈乘月拿着椅子腿在手里掂了掂,不算满意,但也只能凑合,匕首太短,她需要个长一点的武器。
她提着椅子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石室,眼前是一道堆满碎瓷片的大坑,大坑另一边有一条路,她看了看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醒来时鞋子已经不翼而飞只剩袜子的脚,瞬间了悟。
“到底是什么人喜欢看这种东西?”
看她为了逃生,脚底被碎瓷片划得鲜血淋漓?
看客们也在墙后悄然跟着挪了位置,仍旧坐在最佳观看席位上。
这大坑她无法一跃而过,沈乘月用外袍裹了手,小心翼翼地蹲下拨了拨,瓷片堆叠得很厚,拨开一层还有一层,显然不是她靠一人之力能清理得完的。
她转身又钻进了刚刚出来的石室,看客疑惑:“怎么?破罐子破摔了?”
沈乘月又盯了上椅子,这一次,花了些力气把椅子坐板拆了下来。
众人沉默。
沈乘月还想拆床板,掀开床单一看,底下竟是石床,连个床褥都没有,怪不得刚刚躺得分外不舒服。
看客们这才乐出了声:“就一片木板,看她怎么办?”
沈乘月无奈只能拿椅子坐板凑合着用,却也没怎么迟疑,将木板向坑里
用全力一掷,自己又飞身跳了上去,借身体跳上来的重量,带动木板继续滑行向前,一口气滑了十余尺之远。
这操作看起来的确赏心悦目,但实际上危险得很,但凡稍有不慎,木板磕到一片支棱起来的瓷片上急停,沈乘月就有可能控制不住向前扑倒,整个人摔在碎瓷片上,从脸孔到身体被划得鲜血淋漓。她想都没想就敢干,看客们一时也说不好是她脑子不好没想到这种风险,还是胆子大得出奇。
好在她暂时没有出现类似风险,只是碎瓷片终究不够平滑,离彼岸还有一段距离时,木板就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