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打起了哈哈:“商人在本城做生意,县令大人向来欢迎,只是沈老板既然和盟主有关,大人难免有些担忧啊。”
“我倒觉得这偏见到了该消除的时候。”
“沈老板打算出多少来消除?”
“我出十个数。”
“十个数?十万两?”
“并非如此,”沈乘月开始倒数,“十、九、八、七……”
她竟是倒数了十个数,县丞正以为她戏耍自己,数到一时,忽有一人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
“何人放肆?”县丞吓了一跳,一拍桌子,待看清来者时又是一惊,“大人?”
县令大人平复了片刻,才放平了呼吸,对沈乘月笑道:“沈老板。”
沈乘月也回以一笑:“大人,我还以为您不愿赏脸呢。”
“怎么会呢?”县令抹了抹头上的汗,瞪了县丞一眼。
县丞会意,连忙把主桌让了出来,县令却请沈乘月上座。
她推辞:“不敢。”
“刚刚沈老板和县丞聊到哪儿了?”
“聊到想在此地建一座客栈。”
“本官当然欢迎,”县令脸上堆着笑,“一定全力支持沈老板。”
县丞在一旁快要看傻了。
“这客栈是武林盟出资,”沈乘月又道,“他们需要进城帮忙,这来来往往间……”
“没问题,武林盟门下弟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如此,辛苦大人了,”沈乘月推过去一张银票,“请笑纳。”
刚刚县丞索要时她不给,现在县令没张口,她主动给了银子,对方却要连连夸她会做人。
沈乘月迅速摆平了县令。县令还特地请了武林盟主一道饮宴,和盟主举杯对酌,至少在外人看起来已经亲如挚友。
盟主问过她是如何做到的,沈乘月示意他把耳朵贴过来,才神秘道:“我上面有人。”
“……什么人?”
“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帮我给县令写了一封信,公公恰好也姓沈,”沈乘月解释,“县令大概以为我是他的什么亲戚。”
盟主讶然:“你竟能请到陛下身边的沈公公来管这事?”
“其实我的请求是直接写给陛下本人的,”沈乘月摊手,“但最后是沈公公帮忙出了面。”
“……你果然有些来头。”
“上面有人好办事啊,”沈乘月一笑,“不然我的生意哪能这么顺?各地官府、商人、混混故意卡着我的买卖,想从我这里拿好处的可不在少数。”
她一边学艺,一边处理商道上的要事。兰濯倒是比她专心得多,一旦拜入武林盟,就没有再惦记着到处乱跑,还拜了位教鞭法的师父,每日勤练不辍。
沈乘月还曾把孙嬷嬷接来住了一个月,不过她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沈乘月陪她游玩了一圈,又把她送回了京城。
“下一封信,是小桃寄来的,”兰濯展开信纸,“她说,她已经按姑娘的吩咐,买下了晖园。”
“她买下了哪儿?”杜成玉惊得手里的苹果块都掉了,被小黄啊呜一口吞掉。
“晖园。”
“晖园,我的天……”杜成玉呆滞道,“你的产业一定比我想象得还要赚钱。”
“我喜欢那里的花。”沈乘月收剑一笑,仿若当年晖园夜宴上一曲舞罢,皓腕一动抖出轻纱水袖时的回眸浅笑。
杜成玉也依旧给她鼓了掌:“厉害,那可是晖园啊。我上次去,还是三皇子选妃的夜宴。”
“我知道,”沈乘月忽发奇想,“现在晖园是我的了,也许我也可以办一场选妃的宴会,邀全京贵子参加。”
“小黄,”杜成玉指使小黄,“去咬她。”
小黄天真地看着他,尾巴摇得欢快。
沈乘月笑了起来:“说真的,晖园实在贵得很,若有人包下我的园子举办什么夜宴日宴,我可得好生宰客一回。”
“第三封信,咦,这是云沾给我的,”兰濯把信收了起来,“这家伙八成又向我炫耀她的生意多红火呢。”
“再下一封是北边寄来的,没有署名,”她打量着信笺,“只有一个奇怪的符号。”
“给我看看,”沈乘月接过,片刻后叹了口气,“北风渐起,好在这里离北边不远。”
当初被夷狄掳走那三品官,最终皇帝还是做主付了银子,但银子给了过去,才知道那三品官在银子到达前两日,就已经失足落水死在夷狄的地盘上了。真落水假落水没人知道,也无人计较,大楚这边只知道银子付了,人却没了,这简直是给了满朝文武一记响亮的耳光。
据说夷狄那边也很慌乱,再三强调这真的是个意外,这三品官落水被救起来时已经断了气。他们只想让大楚拿银子或者粮食来换,绝没有要这官员性命的心思。
夷狄可汗甚至亲自写了封信解释,但满朝文武如何肯信?
于是当初提议给钱和拒绝付钱的两拨人马,又吵了个不可开交。
文武百官逐渐动摇,向出兵倾斜。
又据说,其后夷狄内部也乱了一阵,可汗也觉得三品官身死的时机太过蹊跷,怀疑有人刻意为之,最后牵扯进来几个王子公主,闹了一场,黑锅扣在了一个仇
视中原人的达干头上,不了了之。随后,夷狄消停了数月未有动作。
沈乘月倒并不觉得意外,这三品官早上过沈瑕的复仇名单,人既然到了夷狄,就无论如何没有活路可走了。虽然目前她还并不清楚,沈瑕在其中究竟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武林盟建得很宽敞,沈乘月来后,还出了一笔银子修缮山门、扩建饭堂,这里的人也都知道她不止是记名弟子,也是金主,都对她很客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