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先来户部帮忙,待女子科考开启以后,有学识的人可以去补个举人的功名。对于那些学识不足但有心进学的人,她可以请来夫子,让大家每日抽出几个时辰来跟随夫子进学;想干脆停止上工一心进学的,她也可以赠予书院的推荐信,能不能考中就看个人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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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忙碌起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就入了秋,到了沈瑕的生辰。
一大早,沈乘月就爬上了墙,在大门高悬起了一盏灯,这叫百岁灯,是大楚的习俗,给过生辰的人添个长命百岁的意头。
沈瑕在墙下仰头望着:“你现在爬墙熟练多了。”
“出门几年,总得有点长进,”沈乘月从墙头一跃而下,欣赏着自己刚刚挂上去的灯盏,“你还没见过我小时候是怎么爬墙出去玩的呢,逼着丫鬟小厮给我当梯子,那才叫顽劣。”
“我还真没见过,你逃出去的时候,我特别认真地在学堂里坐着呢。”
“可惜那个时候咱们关系不好,”沈乘月笑道,“不然有你给我打掩护,我也不会总被祖母捉到。”
“傻子,若当真关系好,我就会劝你留下来学点东西了。”
“你小时候就能想到这么多了?”沈乘月试着回忆,却想不出太多关于幼年沈瑕的往事,“咱们虽然在一个屋檐下长大,却错过了对方很多年。”
“责任在我。”沈瑕主动承认。
“你这句话真令我震惊,”沈乘月盯着她,试图从她的神色里读出她有几分诚心,“我本想说,怪我不够细心,注意不到身边在发生什么呢。”
“没用的,你若从小就是个细心的好人,只会被我从小坑到大,”沈瑕显然十分了解幼时的自己,“只有长脑子会反击的人,我才会放在眼里,但有本事的同时又得是个胸怀宽广的人,不然早就烦透我了,何谈做朋友?同时这个人的品性里需要有让我折服之处,才能让我心甘情愿。”
“你是说单纯对你好还不行,还必须得有脑子看穿你的坏且在有本事对付你的情况下还继续对你好?被你坑过还要保持心胸宽广?”沈乘月叹服,“这要求也太离谱了,谁这么喜欢受虐要跟你做朋友?”
“所以我说责任在我。”沈瑕这厮明知自己的交友标准有问题,却又完全不打算改。
“好了,”沈乘月也懒得批判她了,“过来收礼物吧,小寿星。”
沈乘月送了一株玉雕的海棠树,一座精巧的屏风,还有些香膏帕子等物件。
“是海棠香,”沈瑕将香膏涂抹在腕间,贴近鼻尖嗅了嗅,“大部分海棠是没有香气的,难为你了。”
“闻过很多海棠花树,才找到这种味道特别淡的,取了花瓣来制香膏,”沈乘月笑笑,“正适合你。”
“多谢了,这玉雕也很漂亮。”
“我叫它永不凋谢的海棠。”
沈瑕会心一笑。
沈乘月又推过一只木匣子:“这里面全是户部第二批打算售卖的摆件,我每样给你挑了一个。你觉得哪一样会卖得好,记下来告诉我。”
“好,你今日不去上衙?”
“去,我得出发了,”沈乘月看了看天色,“不过我特地向衙门告了半日的假,下午可以陪你在京里逛逛。”
“那下午见。”
于是过了午时,沈乘月就晃悠出了衙门,与妹妹在约好的地方会合。
秋高气爽,气温适宜,正是适合逛街的好天气,街上充斥着一群不用上衙点卯的清闲家伙,沈乘月倚在酒楼观景台上,歪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们为什么不用上工?”
沈瑕看她一眼:“你这是上衙上出怨气来了?”
沈乘月揉了揉脸:“真该让你也来体验一下户部那
时而亢奋时而半死不活的氛围。”
前段时间忙着贸易之事大家还挺亢奋,但最近处于等待贸易结果的阶段,还有大量文书要写,大家每天连打招呼都显得半死不活。
“对了,你那兽医学得如何了?”沈乘月这才想起自己把妹妹塞进学堂后,就没怎么关心过她的课业。
沈瑕颇幽怨地看她一眼:“还不错。”
“出师了?”
“差不多,”沈瑕叹气道,“至少可以给骨折的牛看诊了,学堂里常有测验,无论纸面还是实测,整个学堂里,都是我成绩最为优异。”
沈瑕这厮连学兽医都一定要学到最好,沈乘月不由竖了个拇指:“前途无量。”
沈瑕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沈乘月揽住她的肩:“改日有机会带你去给牛羊看诊。”
“一边去。”
街上人流如织,两个人百无聊赖地趴在观景台边,试图读出经过楼下的每个人快乐与否,并打赌要猜出让他们快乐的缘由。
“财富。”经过楼下的男子衣着昂贵,沈瑕立刻叫出了让他快乐的原因。
“美食。”沈乘月紧接着读出了下一个。
“权力。”
“爱情。”
“停一停,”沈瑕拦住她,“不能每出现一男一女,你都猜是爱情。”
“可两个人刚刚非常自然地牵了手啊,不是爱情是什么?”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爱情?”
“怎么没有?”
沈瑕望着楼下:“我不觉得这世上有太多真爱,无论男女,大多数人只是在权衡利弊罢了,衡量着对方的容貌、家世、财富,但人们耻于承认真正的欲望,便伪饰成是被爱冲昏了头脑。”
“够愤世嫉俗的。”沈乘月评价。
“你信真爱?”
“我当然相信世上有真爱,有那种每天一睁眼看到对方,都忍不住要相视一笑,令人感觉无比快乐的爱情,”沈乘月道,“只是鲜少发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