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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还-时间循环(55)

“你……”沈乘月瞪他,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地劝,她终于心酸地服软,“我明白了,我下次受伤一定寻个无人处。我就像一匹孤独的狼,要一个人舔砥伤口。”

“孤独的狼?”沈瑕看她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她是为我才受的伤”,把快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大夫支使带来的学徒们支起围帘,隔绝了众人的视线。

瑕也受了轻伤,此时坐在帘中,另有人帮她包扎伤口,她与大夫商议道:“您要是有麻沸散,就直接把我姐姐麻倒了吧。”

大夫摇头:“麻沸散用量不能太大,恐会伤脑。”

“没事的,”沈瑕柔声道,“她的脑子没什么更差的余地了。”

围帘中传出“砰”地一声,是沈乘月扔出的东西砸中了沈瑕。

“你做什么?”论起体力,沈瑕比沈乘月还远远不如,躲闪不得,被砸了个正着,“我不是在帮你吗?”

“不许说我坏话。”

沈瑕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俯身低声在沈乘月耳边问:“不若我在附近放把火,喊一声走水,大家势必要撤退。保证有烟无火,不会伤人。”

“你还是歇着吧。”

“那你忍忍。”

“那么多人听着呢,我肯定能忍……啊啊啊啊,救命啊!”沈乘月的尖叫声响彻天际。

大夫倒是很欣慰:“中气十足,应当无大碍。”

外面以杜成玉为首的人群,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试图安慰沈乘月。

她仰躺着,望着夜空中星子点点,疼痛之余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人生种种际遇当真奇妙,明明是同一天,却可以有这么多不同的活法,或是死法。

———

转眼又是一日。

夜,张宅,沈瑕打了个手势,山匪会意,按商议好的计划,绕后放火。

待宅邸中冒起浓烟,有人惊慌地吵嚷起来,府兵们急急忙忙地跑去救火,沈瑕等人挂上软梯,依次潜入。

府邸中人都正忙着救火,没人发现他们一行,但山匪们左顾右盼间,仍是万分紧张,小心翼翼。唯独沈瑕没什么表情,脚步匆匆,目标明确。

也许她早已想好了最坏的退路。

京城里官员富贾宅邸结构都相差不大,讲究坐北朝南、布局对称,沈瑕没花什么力气就摸到了主屋。

推开房门时,里面的人蓦然回首,与众人对视,匪徒们见到房中景象都是一惊,立刻抢上前去要将人制住。沈瑕连忙喝止:“住手!”

她看向房里的人,比身侧的匪徒们还要惊讶百倍:“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房中人自然是沈乘月,她托腮看着众人:“说来话长。”

沈瑕又看向地上倒着的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情!”沈乘月立刻撇清关系。

沈瑕眯起眼睛,看着地上大片大片的血污:“你是说,你进门的时候,此人的脑袋恰好就不在他的肩膀上?”

“嗯哼。”

“那你身上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沈瑕追问,“你一时兴起撒欢在地上的人血里打了个滚吗?”

“……”

匪徒们防备地瞪着沈乘月,只觉得此人要么是一位杀人狂,要么是一个喜欢玩血的疯子,哪一样都好不到哪里去。

沈瑕打量着那尸首的华贵衣着:“此人便是……”

“张国舅,没错。”

沈瑕叹气:“先跑还是先解释?”

“……”

见沈乘月没有急着逃跑的意思,沈瑕示意匪徒关上房门,自己走到她身边:“姐姐是怎么进来的?”

沈乘月指了指屋顶:“我自有办法。”

“你这身打扮又是怎么回事?”沈瑕看她,“我记得你及笄以后就不爱这样穿了。”

“说来话长,”沈乘月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双丫髻,“我在扮演一个人,一个死人。”

沈瑕蹙眉:“什么?”

“事实上,这不是你第一次来张府拜访。”

沈瑕并不惊讶:“上一次发生何事?”

“被追杀,我们两个被追了一路,直到三皇子出面才喝止了张国舅。除了出于他那无处安放的狂妄和膨胀的自尊外,我猜,他追着我们不放,总该有个合理的因由,”沈乘月分析,“比如他的府里有什么把柄,他怕你已经看到了,又在逃命途中转告了我。”

沈瑕点头表示认同。

“虽然你个笨蛋其实什么都没发现。”

沈瑕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所以我做了一些查证,”沈乘月一指身后,“发现在主屋后面的小花园里,埋着一个姑娘。”

“是什么人?”

“我无从得知,我没有你的脑子,只能用笨办法。”

“什么法子?”

“偌大张府不可能无人知情,我记住了她尚未完全腐烂的衣饰,”沈乘月指了指自己的衣裙,“然后夜晚扮成她的样子,把府里几乎所有人都惊吓了一遍,其中张国舅几名贴身丫鬟小厮表现得格外惊恐,我从他们的口中套出了此人的身份。”

“你把所有人都吓了一遍?”

“不,当然不是,”沈乘月摇头否认,“我没吓老人,我怕吓出什么意外。”

“你真贴心。”沈瑕喃喃道。

“是吧,我也觉得。”

“我不是在夸你,”沈瑕打断她,“所以那女尸是什么人?”

“是张国舅和张贵妃的庶妹的女儿。”

沈瑕微怔:“他们的外甥女,怎么会悄无声息地埋在这里?”

“我不知道,但我有一个推测,”沈乘月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因为我打扮成这副模样出现在张国舅面前时,他第一反应并不是恐惧,而是……兽性大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