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单纯是觉得你太蠢。”
“你不见缝插针嘲讽我一句就不舒服是吧?”沈乘月气得拿手里的纸船扔她,“我不会去赌的,我不会把一身荣辱,都系在别人身上。”
沈瑕抬手从发丝间摸下正插中发髻的纸船,眯起双眼打量:“你拿我抄的道德经折纸船?”
“没细看,”沈乘月并没有觉得很抱歉,“你抄道德经做什么?”
“用来讨好祖母的,一些佛教经书我也有抄写。”沈瑕对她倒也不遮不掩。
“你这一天可够忙的。”
“比不得你。”
沈乘月透过窗子看向月下的院落:“说起来我好像没问过你,既然喜欢海棠,怎么不种上几棵?为何满园都是杏树?”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海棠?你严刑拷打过我吗?”
“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
“说笑的,”沈瑕笑了起来,“你严刑拷打我,我会有另一套说辞。我既然告诉你我喜欢海棠,定然是出于信任。”
沈乘月冷笑:“快看我巨大的白眼。”
“说真的,姐姐今早找到我,说起海棠花时,我真的很惊讶,”沈瑕柔声道,“在我最光怪陆离的梦境里,也从未预见过我们会成为朋友。谢谢你,在这个一成不变的七月初六里开疆拓土时,还愿意伸手拉我一把。”
“你这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的说话方式,”沈乘月抖了抖,“我始终都适应不了。”
第45章 自我提升
“三皇子的表妹又是怎么一回事?”沈瑕发问。
“王姑娘的家人逼她参加晖园夜宴,想让她做皇子妃,”沈乘月言简意赅,“她不愿意,逃了。”
“原来如此。”
沈乘月突然好奇:“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沈瑕想了想,“管它什么夜不夜宴的,我会直接把她送到三皇子的床上,不会给她任何逃走的机会。”
“……”
“哦,你是让我代入王姑娘?”沈瑕反应过来,“我大概会用更激烈的法子,一劳永逸……”
“行了,当我没问,”沈乘月沧桑地打断了她,“你也不用全方位展示你的阴暗了。”
她站起身来:“今日就到这里吧,我们改日再见。”
沈瑕也不留她,半边脸映在灯火之下,半边脸隐在黑暗之中,对沈乘月举了举杯:“下一个七月初六见。”
———
沈乘月躺在地上,摸了摸因撞击而不断嗡鸣的脑袋,双眼无神地望着棚顶。
前段时间她在京城发现一间地下角抵场。角抵,也就是摔跤,是前朝军中选拔兵士的手段之一。在本朝被废弃,沦为人们取乐的方式。
沈乘月觉得这算是磨炼自己的好去处,就给自己报上名去,还签了一份生死状。
地下角抵场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只要能把对方打倒起不来,就算胜了,勿论手段,勿论生死。
胜者可以获得大笔的金钱 ,败者可能缺胳膊断腿,甚至连命都丢了,观看者也可以押注胜负,进行赌博。
沈乘月当然押了自己胜,她对自己有着澎湃的信心,被沙包大的拳头打中面孔时,仍然如此。
观众欢呼起来,当然,是为她的对手。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讨巧到底有没有用?
对手的下一拳已经对着她的腰腹砸了下来,观者大概也都觉得他们的赌金已算落袋为安。
胜局定下的前一个瞬间,沈乘月像一朵叶子一般从拳风下飘开,足下一点,握住台角的立柱,把自己抡了一圈,中途力道不够,还踩了观众脑门一脚来借力,她重新回到台上,落在对手身后的同时,手肘撞中了他颈后风池穴。
武林高手都是用手指点穴,到了她这里,生怕对手皮糙肉厚的,自己力道不够,干脆用肘部怼了上去。
壮汉被撞得浑身一麻,沈乘月乘胜追击,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把丹田、睛明、百会、膻中、神阙一套连招打了下来,打得对方再无还手之力。
一瞬间,颠倒局势。
大概这就是搏杀的快感。
“杀了他!”观众起哄。
沈乘月接过自己的战利品,手中握了一把铜钱,使巧劲向观众席上撒了出去,一招天女散花,喊得最欢的人被铜钱正正打中眼瞳,捂眼呼痛。
沈乘月在痛呼声中一鞠躬,她来角抵场打过几回,不同时段和不同对手对打,大大提高了她的反应力。赛后打观众也成了她的固定娱乐,一把接一把铜钱撒出去,看着大家捂脸逃窜,分外有趣。
角抵场负责维护秩序的人大喊:“你疯了吗?他们是你的衣食父母!你赚的银子都是他们付的票钱、赌注!”
眼前他们要过来抓住自己,沈乘月就向台下一跳,混入纷乱的人群,消失得无影无踪。
击剑、斗兽她一一试过,又学会了打马球,偶尔和士大夫一道混迹马球场,偶尔和垂髫幼童一道踢毽子。
有时她也去参与文人雅集,与众文士一道吟诗作对、抚琴对弈、赏花品茗。他们当中的很多人,都有一套自己的治国理念,常常借酒抒发,沈乘月听得有趣,安静地细听他们的发言,时不时点头附和。偶尔她也会与他们唇枪舌战,为某桩政令吵得不可开交。
有时候文人们诉说自己的郁郁不得志,她会出言安慰,仿佛是他们最好的朋友。
他们会邀请她看自己的文章、诗作,沈乘月看得认真,她当然不是意图剽窃,只是打算学习。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每个人身上,定然都有值得学习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