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乘月闻言欲哭无泪:“你又有什么阴谋了?”
“我觉得,我快要接近真相了。”
“告诉我细节,”沈乘月要求,“而不是一个名字,一句暗语。”
“当然,”沈瑕点头,“其实不是不信任你,主要是怕你记不住。”
“……快说!”
“部分是我猜测的,还有待一一验证……”沈瑕含笑看她,在花枝下给她讲了一场二十年前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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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烟阁,前朝时是供奉功臣画像之所,本朝京师里开了一家茶楼叫凌烟阁,取其“凌烟阁上大书名”的绝佳寓意,本意是讨好书生,做他们的生意。不料前朝凌烟阁上多为武将,文臣武将向来不和,又有“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一诗传世,书生们每每路过这茶楼,都目不斜视,倒是武人喜欢聚集于此,但他们嫌弃茶太清淡,茶点还不够塞牙缝,于是这茶楼被迫做起了卖酒卖肉的生意。
沈乘月此时就坐在这家茶楼顶层,躲开了掷过来的一只酒坛。
她今日并未惹事,也不是在参与斗殴,这只是一场武人兴之所至,随手开始的对练罢了。
这里的人都对她印象不错,因为每一次开打前她都会主动掏出钱袋递给掌柜,他们以为她是在赔偿接下来的损失,随后发现她是把整栋楼都买了下来。
但大家动起手来时,从未留过情面。
刚开始沈乘月被打得很惨,一位开镖局的中年女子就教了她很多“阴招”,比如男子女子各自击打什么位置可造成剧烈的疼痛。刚开始她还不好意思用,至少不想在性命无忧的时候用,后来被中年女子拎着耳朵狠狠训了一顿,告诉她生活不是武举考试,不会人人都遵守规则,每一次挨打时都要全力以赴。
是歪理,也是生活的智慧。
沈乘月从这样的人身上学到了很多很多。
让她坚持来此的原因,还有这家茶楼的烤肋排实在美味,她每次打累了,都能一个人啃掉一整扇肋排。
她每天都在进步,最开始耳边都是关爱的“姑娘坐远点,别伤到你”,到最后获得竖着大拇指的一句“姑娘就算参加武举,也定能名列前茅,出人头地。”
这样的事在很多地方同时发生着,从“小姑娘字写得还不错”到“姑娘若能参加科举,定能金榜题名,耀祖光宗。”
这一句发生在文人集会上,沈乘月花了很长时间,终于开始擅长吟诗作赋,通晓骈体文章。
她的墨宝被传递欣赏,高朋满座间,无数人在点头肯定她,她仿佛成为了人群的中心,世界的中心。
地下窟室内,沈乘月振臂一呼:“今上登基几十年来,天灾不断,前年的水患,五年前的地动,十一年前的蝗灾,吾夜观天象,观出他乃七杀之星。将星,遇帝为权,主肃杀。平安年代反招灾殃,遇战争却百战百胜。所以,将灾殃引至关外,发兵夷狄才是势在必行!”
“说得好!”台下众人鼓掌。
“来人,给大家发钱!”沈乘月指挥道,“做我教众,大家一起发财!”
大家的鼓掌顿时更加热烈,也更加真诚。
沈乘月展开双臂,迎接着众人的掌声。
循环中,她试着灭杀过数次这组织,但到场的教众不齐,那天师也未必就是最高统领,且考虑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她干脆反过来利用了教众们的狂热。
她甚至抄袭了天师的措辞,只删改了后半部分,有了天师在一旁点头担保,教众迅速认可了她的言行,简单得令人有些难以置信。
她悄悄和天师讲起这些时,后者翻了个白眼:“能信邪教的人有什么智慧可言?这些人都是我筛选好的,当然你说什么他们信什么。”
“那还要谢谢你了?”
“解药什么时候给?”
“看你表现。”沈乘月跟踪了他一上午,终于找到他落单的时刻,在茅房里埋伏了他,强行喂他吃下毒药,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为什么给他们发钱?”天师看得心疼,“本可以从他们身上搜刮钱财的。”
“我
钱多得是,不用你操心。”
这话实在不假,这一日,沈乘月手里流转过的银钱已经超过千万之数,堪比国库一年收入。
只要胆子大,处处都是银子。贪官污吏府上可以薅,赌场可以将数目翻倍,铺子可以同时抵押给几间钱行,匪徒贼寇那里可以黑吃黑,一批原料可以同时跟无数家老板签订合同,店铺一间套一间,以小套大,定好先付部分款项,余款一年内付清,大的再做抵押,一日之内,可以凑齐上千万两银子。
若非不想去祖母那里偷地契,沈府她都敢抵押出去。
不过损害善良人利益的事沈乘月一般不愿意干,她只玩过一次,当日晚上,她终于成功买下了京师中最大的商业街,让新收来的属下沿街撒铜板,过了把瘾。
她站在最高的楼顶,俯瞰整条街,不知多少老板站在她身后,大概是把她当成了什么具有强大影响力和雄厚资金的商人,谈笑奉承。
她举办了一场最盛大的夜宴,邀请了京师之内的所有商人,玉盘银盏,锦缎铺路,倾酒成池,盛开的烟花里卷着金箔,炸开时一片华彩,又以珍珠玛瑙为弹珠玩起游戏取乐,一派纸醉金迷。
楼上举办饮宴,楼下街上也有一场流水席,欢迎全城所有百姓轮流入席。菜色和楼上尽数相同,引得人流无数。
满京所有的厨子,都被她高价请来帮忙。当然,也许要排除晖园夜宴之上的那些。可这一夜,谁人还在谈论晖园夜宴?满城的人都在津津乐道那位富埒王侯、腰缠万贯的沈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