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能活下来,我会觉得很可惜的。”
众人为这个骗子而惋惜,同时把她留下的美酒一饮而尽。
他们揣着满袖的珍珠和玛瑙离开,心下惦记着明日一早,一定要去打听打听这位沈老板的下场。
但第二天的沈老板,却已经成了位老老实实的良民。
她站在柜台后,对顾客们笑靥如花:“新开的首饰铺子,价廉物美,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沈瑕站在她身后,摆弄着手里寓意富贵吉祥的牡丹和节节高升的竹子:“亏我还以为你开的是正经铺子,特地给你送来了花篮。”
沈乘月不满:“首饰铺子怎么就不是正经铺子了?”
“你见过哪家正经铺子往首饰里塞火药的?”
沈瑕反问。
“这是我的卖点啊,”沈乘月不服,“能自卫、能伤人的首饰,谁不想拥有?”
沈瑕点头微笑:“是啊,哪个姑娘不想在与意中人花前月下、耳鬓厮磨之时身上装满火药呢?”
“老板,”沈乘月还未来得及辨别这厮是真心认同还是在反讽,有位姑娘站在盛首饰的架子前,指着一对儿耳坠问她,“这是怎么用的?”
沈乘月就给她示范:“这样,把耳坠下半部分在地上或墙面上用力擦过,就可以引燃,或是两只耳坠互相磨蹭,也可以燃爆,所以记得平日里要把两只分开保存。”
“多谢老板,这耳坠怎么卖?”
“二两银子。”火药都是手搓的,首饰也不甚精美,沈乘月没好意思收太贵。
沈瑕悄声问:“如果她们用这东西误伤了人,姐姐会觉得是你的错吗?”
沈乘月以问代答:“如果她们从厨房里拎把菜刀误伤了人,那是厨房的错吗?”
沈瑕笑了笑:“本来担心你多想,不料你倒是自洽。”
“我又没有隐瞒爆炸的效果,这**没到能炸死人的程度,可以给不想杀人的朋友一个缓冲,”沈乘月理直气壮,“而且我不卖给年纪太小的人。”
“都说无商不奸,我看不对,”沈瑕笑吟吟地看她,“我姐姐就是位良善商人。”
“那当然。”
“这腰饰又是什么?”其他姑娘又问。
“这是染色用的,”沈乘月解释,“在人群里,如果你发现了一个拐子抱着孩子就跑,为了防止他转过拐角就把孩子传递给同伙,他自己融入人群再难寻踪迹,姑娘就可以砸他这么一下,将显眼的颜料洒他满头满脸,然后追上去,保证他再难逃遁。”
“追上去?”姑娘有些惊恐。
“我是说把情况告诉街边巡捕,”沈乘月迅速改口,“不建议大家亲自去追赶歹人。”
姑娘们放下腰饰:“算了吧,平日里能见到几个拐子?”
“也适用于街上偷荷包的贼人,”沈乘月连忙补充,“把这东西的丝线系在荷包上,另一侧系在腰带上,贼人扯掉荷包的同时,染色球也会爆开,颜料染在对方手臂上,方便寻人。”
“老板这样说我就懂了,”姑娘笑道,“听你说追拐子,倒是吓了我一跳呢,这腰饰怎么卖?”
“一两银子。”
沈瑕戳弄着姐姐的作品:“不如做些镶金嵌玉的,卖得贵些,赚得也多些。”
“说的也是,但现实生活中并不是只有富贵人家的女孩儿才会遇到危险,”沈乘月思索,“不然我昂贵的价廉的都做些好了。”
“这就是为什么曾经的我不愿意与你相处,”沈瑕笑笑,“你总是无意间提醒我,你是比我更好的人。”
“怎么会呢?”沈乘月摇头,“那时候我其实也挺讨人厌的,而且你琴棋书画、吟诗作对、待人接物哪一样不比我强?该是我不如你才对。”
“你是挺讨厌的,”沈瑕表示肯定,“但讨厌是表面,善良是底色,它们并不矛盾,人的底色是不会变的。”
沈乘月笑了起来:“人的底色是不会变的。曾经的循环里你对我说过一样的话,你还说我们永远不会成为朋友,但你看,我知道了海棠花的秘密,此时此刻你站在我身边,我们像朋友一样谈笑。所以,这一局是我赢了。”
“……”
沈瑕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感触,又听这厮怪笑着补了一句:“哈哈哈哈,认输吧,凡人!”
沈瑕痛苦地移开视线。
“老板,这项链是做什么的?”又有人问起。
“这吊坠是可以扯掉的,然后用力扔到对手的脚下,”沈乘月抡圆了手臂给大家示范了一下,“瞬间就会浮起一片白雾,扰乱对方视线,我们就可以趁机逃窜。”
“那我买条项链好了,那耳坠会伤人,我总有些害怕。”一位姑娘掏出荷包。
沈乘月立刻趁势推荐自己的其余作品:“姑娘要不要再看看这个,比白雾更好更强,里面加入了我亲手磨碎的芥子、辣椒等物,可以辣得人一时半会睁不开眼。”
姑娘完全不想要,但看老板殷切的模样,不忍直接拒绝,干脆指向其他东西引开话题:“这个呢?看起来好重。”
“是挺重的,”沈乘月拿起那双厚底的皮靴,“鞋底塞满火药,以防大家被杀人狂、采花魔等等囚禁在什么地方时,可以炸穿墙壁逃生。”
姑娘惊恐地看她一眼:“老板的生活听起来十分……”她犹豫着措辞,最后吐出来一句,“十分水深火热啊。”
沈瑕忍俊不禁,笑趴在柜台边。
“这个戒指又是什么?”
“这就是烟花,可以当作信号,万一大家被杀……”沈乘月又想说杀人狂,听到身后妹妹一声轻咳,及时改口,“被傻乎乎的意中人或是手帕交在闹市中迷路失散,只要燃放烟花,就可以迅速找到彼此的位置,成对儿的戒指里是一样的烟花图案,戒指颜色不同,图案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