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制攻略[穿书](43)+番外
这一隔便是足足一年。
薛玉尘知道傅朝的清醒和自己无关,但他要刻意放出消息,让北都的富贵之家知道,他妙手回春地治好了一个几近植物人的人。
自此他的威望更甚,收到的金钱、名玩、豪车数不胜数。
他想起小时候,当时他饥肠辘辘地站在蛋糕店的橱窗外,一个拇指大小的蛋糕,标价居然是四位数。
他把眼睛揉了又揉,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还找父亲确认。
父亲对他说了一句他终生难忘的话:
“它值这个价。”
它值这个价!这句话深深刺激了薛玉尘,蓦然间,他好像懂得了一个奇妙的暗喻。
多年后,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成群前来拜访他的豪门、名流、权贵。
他扬起高傲的头颅,鼻翼收缩,内心冷哼:
我值这个价!
“儿子,‘傅’字当心。”父亲的话,再一次回响在脑海里,他收敛充满惧意的神情,平静地站起身。
他该离开北都了。
他一点不可惜,金钱财名,他再换个地方,一样也能纵横驰骋,信手拈来,东山再起。
傅朝充满倦意地阖眼,林易轻轻推着轮椅离开,保镖们齐手将轮椅抬进车里。
“傅总,现在是去?”林易询问。
“回去。”傅朝拿出手机,耳机塞住耳朵,音乐是一首缓慢悲伤的钢琴曲《四月诗》。
他音量调得很高。
滚滚而来的音乐刺激脆薄的耳膜,将他空虚的心,一遍又一遍击穿。
眼泪,在盛夏的六月,不自禁地从眼角滑落。
回到傅家公馆,傅朝坐在轮椅上,被林易轻轻推着。
傅朝抬手,林易立刻停下。
“我想走走。”傅朝说。
林易将手腕伸出,傅朝借着使力,摇摇晃晃地站起,脆弱的身体好似风中落叶,单薄得令人心疼。
林易扶着他走。
经过花园之时,成片的蝴蝶扇着五彩缤纷的翅膀,在艳丽的花朵间婀娜起舞。
林易要助手拿一把伞遮阳,傅朝则是拒绝。
他的脸苍白得过于没有血色,好似从冰窖里走出来的亡人。
如此热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依旧感觉不到半点暖意。
他沉重地喘着气,瓷白的手,触碰花朵。
一只美丽的蓝色蝴蝶,安之若素地停在他的指尖处,扑腾的翅膀,闪着晶亮的光。
蓝色蝴蝶飞到他的跟前,在他的胸前停顿几秒。
傅朝手掌展开,蓝色蝴蝶稳稳地落在他掌心。
停顿半刻,蓝色蝴蝶飞走。
一阵急促的眩晕狠烈地击中心脏,傅朝一时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个人,他的影子一直模糊不清。傅朝拼命地追上,每次都是指尖即将要触碰他时,身前便会出现一个深渊。
将梦里的那个人,硬是生生地从他心里分离。
梦里的那个人,总是背对着他,白色衬衫涂抹淋淋的鲜血。
他的后脑勺、他的肩、他的腿、他的腰……明明那么熟悉,为什么不敢认呢?
明明是最熟悉的他……
在梦里,那个人终于转过头,脸上染满鲜血,胜于最烈的红玫瑰。
梦里傅朝疯狂地呼喊:
“哥、哥、哥!”
不知不觉夜间,傅朝醒来时,泪水已沾满衣服,头发被汗浸湿,软踏踏地揉成一块。
他艰难地爬起,半坐在床上,面无表情。
瘦削的肩胛骨生硬地凸起,伴随着滞涩的呼吸上下起伏。
他扶着床沿慢慢站起。
他忍住巨大的头痛,摸索到卫生间。他大口喘着粗气,这短短几米的路程,已经将他的力气耗尽。
身上挂着的睡衣,没有系好地褪去,呈现出一副完美无缺的男性身体。
修美的身体轮廓,结实健美的肌肉,性感细瘦的腰,美丽的锁骨。
然而身上布满如万箭过身的千疮百孔,那是自/残自恨的浓烈痕迹。
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木木地发呆。
这是一个形容枯槁、孤独落寞的男人,也是一个娇纵如花、暴戾难测的男人。
他左手捶在镜子上,鼻翼的气息,扑在镜面上。
低沉暗哑的声音,从男人喉咙里传出来。
细细密密,好似夜莺迷失了道路,忧伤吟唱出他破碎不堪的情伤。
“哥,白楚之。”
他呢喃这个人的名字。
他足足沉睡了一整年,苏醒那天,他仿佛阴曹地府走了一趟,完全想不起任何事情。
后来,死去的记忆,如暴烈的雷,击遍他全身。
他捂住头,疯狂地撞击家里的每一处,他要忘掉,他不能接受。
他不能接受那个人已经死了。
他翻遍家里每一处,一点点白楚之的痕迹都找不到,无论是照片、纪念物,还是所有与他相关的,一切都消失了,无影无踪。
唯一他能找到的,是他珍藏多年,一直随身携带的白楚之十八岁成人礼的照片。
照片上的白楚之眉目清秀,仍保留少年的青涩。
他站在一颗梧桐树下,怀抱一束四月的蔷薇花,嘴角泛起微笑。
傅朝手里紧握那张已经发皱的照片。
照片上曾沾染他的欲望,十八岁那年,他因为太想白楚之,对着他的照片射出来。
浴室门前,他痛苦地捶打镜子,手里紧攥照片,包裹住他下半身的那处。
他无力地跌落在地,脑袋重重嗑在地上,头皮破血,鲜血直流在脸上。
林易跑进来,将傅朝抱到沙发上,为他穿上衣服。
他翻找出家里的医药盒,先用热水给傅朝擦拭血迹,细细地上药,然后为他绑上白色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