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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今天跑路了吗(108)

作者: 死鱼论文 阅读记录

檐下挂着竹骨灯笼,光火朦胧,照着长廊,中庭处却是悄悄寂寂。宁离站在青石台阶下,仰望着天际的弯月。

“我也知……行之视我如知交,所以怎么舍得让他为难?”

杨青鲤:“???”

杨青鲤目光跟见了鬼一样,想要说些什么,真是无从说起。他只觉得这荒谬极了,可是宁离一脸认真,显然是十分坚定着的。

杨青鲤气苦道:“那我呢,你就让我为难?”

原本是没忍得住,出了口才觉得心里委屈。

那他呢,他就不算宁离的朋友了吗?

这心事太过明显,质问也一览无余,眸子像是烧着,火光烈烈的。

宁离被他一瞪,顿时也觉得措辞或许有些不妥当。可若是要让他描补,那可难了!总想不出如何描补。

“不是的,你听我说……”

被杨青鲤好整以暇的看着,些微期待的等着,宁离张着口,却又卡了壳。

行之与青鲤,俱是他的好友,可其中却有些微妙的不同。那是教他说不出来,彷佛无甚差别,却又真真切切存在的。

杨青鲤仍旧等着,见他愣着,眼睛渐渐垂落,嘴巴也撇了:“哦,你说,你还要说什么……”

还有些牢骚,却被匆忙的打断。

“方才是我没有说好话,我向你赔罪,成不成?”宁离认真的将他望着,“青鲤,你和他是我在京中,结识的唯二两个人,你们都待我极好,我省得的。”

那点子火苗原本也不甚旺盛,听着恳切的歉语,被人巴巴的望着,半途间,又泄了气。

杨青鲤瓮声瓮气道:“你平日里就是这样和他说话的吗?”

宁离没有反应的过来:“……和谁?”

这还能是谁?!

杨青鲤气着都要秃噜了:“就是你那个什么什么……”到底还是没敢把那两个字吐出来。

但宁离已经听懂了,目光中生出了几分疑惑与不解,略略茫然的将杨青鲤望着。

是哦,这有什么好问的?杨青鲤自问自答。难道不是明摆着的么?宁离从来都是这么个说话的语气。

但大概从来没有哪个人,敢像宁离那般,对着宫中的那位说话。

他心中乱七八糟的想着,不觉渐渐安静了。

中庭草木寂静,一片清冷的夜色。

宁离眨了眨眼,一时间也顾不及,自顾自的说道:“我会想办法将你那件衣裳讨要回来的,不过,现在只是有了个很粗略的想法。”

杨青鲤已经想开:“算了,丢了就丢了,不费那功夫了,大不了被我阿耶骂一顿。”

事已至此,这件事情,宫中的那位,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大概都查了个一清二楚。

他根本没有什么侥幸的想法,反正他从小上山下河,上房揭瓦做得也多了。债多不愁,虱多不痒,大不了被骂几句,也不差这一项。

只是,虽然心中已经想著作罢,但还是有些心疼。

宁离“啊”了一声,摇头道:“那不成。”

“那还能怎么着?”杨青鲤瞥了他一眼。

这三个字听得很是坚决,总算令人舒坦一些。

宁离说:“祸是是我惹的,没有让你来背着的道理。”

“算你有点良心。”杨青鲤哼了一声,“不枉哥哥豁出命罩着你。”

两句落下,宁离顿时大怒:“你这才比我大几天?”哥哥什么的都来了。

杨青鲤好不容易占据上风,顿时半点不饶人:“怎么了?大两天也是大。”

翌日。

建康宫,两仪殿。

各部的摺子送了来,先要分门归类,按照轻重缓急。至于藩王世家的这一遭,会被特别的捡出来。

能做这件事儿的,也没有几个,自然是要经过张鹤邻的手。

这件事原本已经轻车熟路,日复一日,与从前也没有什么分别。可今儿个……

一摞摞摺子摊着,最上的那一本,教张鹤邻看了又看,犹自不敢相信,彷佛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他没看错罢?

今日各世家唯一呈过来的一封。

冬至以后头一遭,竟然是宁王世子上了摺子。

御案上首,只见得一身绀碧青色常服。裴昭朱笔批示着,没什么用处的,草草看过,俱是放在一边。不多时已经摞了一摞,倒是比另一侧的还要高。

都是些言之无物的,一个个干实事的本事不怎么样,马屁功夫做的倒是好。费时间写着些骈四俪六的锦绣文章,全都是些无病呻吟的虚头巴脑。

正自想着,将手中的御笔放下。张鹤邻进来,目光有些古怪,说道:“陛下,是沙州宁氏送来的摺子。”

宁氏本就特殊,自从那小世子入京后,彷佛更又特别几分。

不知这一次,宁王又是为了何事。裴昭颔首:“拿过来吧。”

见得张鹤邻神情,欲言又止,不免挑眉:“怎的还愣着了?”

张鹤邻憋了半天:“陛下,这是京中那处宁王府送来的。”

京中那处……?

建邺城中,能代表沙州宁氏的,唯有一人。

如此这般。

裴昭的目光还是如常,也透露出来一些稀奇。

“宁宁递来的?”

不需要人回答,他看见那字迹就已经明白了。

张牙舞爪着,和他前一次看过的一并相同。

入京这么久,都没有一张摺子递了来。素日里听宁离的口气,都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的。裴昭提点过、规劝过,到后头,已经放任自流,也没什么想法,却没想到峰回路转,在这个时候递到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