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跑路了吗(177)
世子这样,是允,还是不允了呢?
可是另一侧,陛下笑意不减,神情明快,分明是心里舒畅得很呐!
张鹤邻顿时心中大定。
他亲自送了宁离出来,正对上宁离有些疑惑眼神,笑道:“宁郎君怎的这样看奴婢,可是有什么不妥?”
宁离看他那笑意都快飞到眉毛上了,嘴巴都笑得合不拢,他好奇的很:“张管家,是有什么喜事,这么高兴?”
宫中或许有好事将近,这算不算得一桩喜事?
只是这话,陛下都还不曾挑明,抚琴以示心意,他一个做奴婢的,又哪里敢说呢?
张鹤邻笑眯眯道:“算不得算不得,只是听着陛下弹琴,心中感慨罢了。”
宁离不妨这里还能打听打听,连忙道:“什么,那曲子原来还有讲究的么,快说来与我听听?”
张鹤邻微愣:“您不知这曲子?”
宁离:“……”
宁离顿时垮了脸,他不读书的事情也不必人尽皆知的罢!
见着小郎君面色乍变,张鹤邻暗骂自己失言。他也是不曾想到,宁离从前竟没学过这琴曲。但是应变也快得很,他道:“宁郎君不知晓,陛下已经许久不曾弹琴了。”
“先皇后师承名家,为萧夫人关门弟子,陛下自幼得皇后娘娘教导,在古琴一道上,也颇有造诣。只是后来皇后娘娘去了,陛下也被上皇打发去了幽州。那时节不好,过得艰难,陛下也甚少抚琴了。”
张鹤邻叹道:“世人皆称,魏王琴艺惊人,一曲可引来百鸟相迎,又有谁知道,那把‘月露知音’其实是陛下的呢?”
宁离一句一句听进耳朵,可是他分明听懂了句子意思却没有明白,心里不知怎的有点发涩:“……魏王的琴是他的?”
“可不是么,您说说,夺人所爱,这是什么理儿?”张鹤邻叹道,“那把琴是当年元熙帝赐给陛下的,后来却被上皇夺去,赐给了齐王……是奴婢忘了,上皇夺走后赐给了罪人裴旻,又被魏王讨了去。”
宁离伫立在玉阶上:“裴旻不会弹琴罢?”
张鹤邻道:“君子六艺,皇室子弟,哪个不是精心学习了呢?会自然是会的,只是当年赐琴时,他与陛下同在,元熙帝赐给了陛下,什么也没有给他罢了。”
那未尝不是教齐王摆正心思,是警示,亦是告诫,谁知元熙帝一朝宾天,上皇即位,不仅将“齐王”之封赐给裴旻,甚至将那把琴也夺了去。
宁离沉默些许:“他在幽州的时候,过得很难罢?”
张鹤邻“哎哟”一声:“难不难的,都过去啦,也是奴婢糊涂,今天听陛下重拾兴致,和您说了这些……其实也只是些旧事罢了,陈麻烂谷子哩。”
当真过去了么?
……只怕未必罢?!
宁离面前不禁浮现裴昭清峻而温雅的面容,已经病成了这般,却连去白帝城治病也去不得。
生父不慈,兄弟不悌,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想要从他身上撕下来一块肉,贪婪狰狞的,想要敲他的骨,吸他的血。
前夜里裴昭与他讲的那个故事彷佛又回响在耳边,宁离终于一一对上。
偏心偏到家的是上皇,一度威胁了裴昭地位、迫使他远走幽州的是齐王,还有两个夺嫡死掉的不曾见过,最后留下那个在建邺做吉祥物的是魏王,听说着风|流俊郎、才艺卓绝的魏王。
呸!
明明是脂粉捏造的一团粉|腻相貌,纵使五官生的有几分相似,神骨却截然不同。
鱼目岂可混珠?
。
他心里有些难过,蓦地转身,就要向着来时去。然而迈开脚步,又生出了些踌躇。
哪有主意多变成这样的?
他本来气性上,是说要出宫的,但这刚刚出来,难道还不曾出宫门,又匆匆的回去?只是……自己本也不是定要出这一趟的罢,使人回家,将东西送来也就是了,陵光与他收拾好的。但也还有一些,须得他亲自处置。
“宁郎君?”
宁离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回过神来,见张鹤邻还在他身边候着。因为他停下脚步,于是也在这风口上,被那冬日的寒风扑面。
道旁尽是披甲森严。
他望着巍峨宫城,雄伟帝阙,忽然间问道:“奉辰卫……都要做些什么?”
张鹤邻心道,哎哟我的爷,陛下哪里是真要您做什么呢?找个由头,能日日见着您罢了。
正这时,见着一紫袍青年行在宫道上,身形高大,脚步甚是匆匆。
张鹤邻望见,当即一笑:“可巧,萧统领来了。世子若是入奉辰卫,日后便是在萧统领手下做事的,世子可要去问一问他?”
宁离:“……”
可别,可别罢!
他可不想与萧九龄打照面,就算自己以后日日都要在萧九龄手底下混日子,但至少不是现在。
宁离脚下一抹油,立刻就想要开溜。孰料这时候萧九龄倏地看来,刹那间就要与他对上。
萧九龄行得极快,眨眼间便到了阶上,那转来的目光似有些诧,又有些疑。
宁离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见过礼后匆匆的去了。
74.2.
萧九龄是从宫外进来,怎么也没想着,竟然会在式干殿前,见到宁离的身影。最初见着那蕉红衣袍的小郎君时,他还当是自己花了眼,走近再一看,没想着当真还是。虽然只匆匆见过一面,但那张明秀昳丽的面容,哪怕只有一面也不会忘记。
而且还有张鹤邻陪在一旁?
萧九龄当真糊涂得很:“这是宁王府的世子罢,他怎么在这里?谁放他过来的,如今他又要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