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跑路了吗(193)
裴昭当真听得无奈:“是,我不会迫你。”
那下午他要做什么呢?
裴昭道:“既然如此,宁宁不如替我念会儿书罢。”
宁离:“……”
81.2.
校场。
宁离没有找到人,才知道都去了崇文馆。他对这地方实在是敬谢不敏,于是也避开了,只使了内侍,教他们去等人。
杨青鲤下了课便被捉住了,出了崇文馆后,便见宁离在外边儿等着。
“怎么,今儿个有事么?”
宁离说:“青鲤,你很通音律的罢。”
杨青鲤笑道:“略懂,略懂,都是些山野的调子。”
宁离道:“我有首曲子,想请你帮我辨认。”
。
是什么曲子,教他这样念念不忘?
宁离摘下了一片叶子,轻轻卷折,凑到了唇边,回忆那一日听到的曲调,断断续续吹了起来。
他吹得不快,一会儿停,一会儿止,他本以为自己全部都忘记了,没想到还能记得起来。只是这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实在是七零八落……很难听得出来的罢?
如果裴昭一曲弹罢,是余音绕梁,那他的这一曲子吹下来,连树上的雀儿都要惊走了。
仔细回忆下一个章节时,忽然见到了杨青鲤神情有些奇异,那还朝着他挤眉弄眼了,滑稽很好。宁离没忍住,被他逗的一跳,顿时曲子也吹不下去。
“你做甚要逗我笑!”宁离怒斥他。
就算……就算他这曲子吹得折磨人耳朵,也不能这样打断他吧。
“哪有,我才没逗你笑哩!”杨青鲤立刻澄清,他望着宁离,语气里颇有些感慨的意思,“我只是没想到,咱们宁世子,竟然也少年思|春了。”
宁离:“……”
宁离顿时大怒:“你胡说些什么,我哪里有什么思|春的?我不过觉得这曲子好听,随意吹吹罢了。”
杨青鲤就看他瞎胡扯,还说什么曲子好听,哼,这么多琴曲,哪首不好听?
“是是是,你没有,你就只是随便吹吹。”杨青鲤敷衍道,“随便一吹就挑了首《凤求凰》罢了。”
宁离愕然。
杨青鲤轻轻唱道:“……凤飞翺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1]
他有一把好嗓子,清澈透亮,教人听得也怔怔望。
一曲唱罢,竟也是余音不绝,歌声绕梁。
杨青鲤悠然道:“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的故事,你总是听说过的罢?”
宁离如何不曾听说过?可是他从前只听过故事,却不闻其音。
那天行之赔罪时弹给他的曲子,那首轻缓的,缠绵的,悠长的,婉转的曲子。那样浓烈的,幽徊的,款款动人而又欲语还休的心意……
原来竟是《凤求凰》!
。
“司马相如于桌家做客,在堂上弹了这一曲《凤求凰》,以表自己倾慕之意。桌家的女郎卓文君在帘后听罢,怦然心动。两人月下夜奔,成就一段佳话。”
“谁与你弹的?”杨青鲤嘻嘻笑着,凑了过来,“谁给咱们宁世子弹了这首曲子,竟是把你的魂都勾了!”
瞧瞧呢,谁见过宁离这时候样子,听了曲子,不知道想着了什么事,竟然脸颊晕红,双眼目光也不由自主漂移,不知道到了哪处去。
这是想着谁,又是念着谁?分明一副被戳中了心事的模样。
宁离说:“没有,我这几日不是在听曲么,随便听到的。”
杨青鲤看他还在嘴硬,没忍得住,“噗嗤”笑出了声。平日若换成这样,宁离铁定要瞪他,赏他两个眼刀子了,这时候呢?声音也小,眼神也飘,还转过去,不肯看人。
“是是是,那不知道是哪位琴师,随意给你弹了首《凤求凰》呢?”
宁离不肯说。
脸颊都红成这样,眼睛也像含着水一样,都还嘴硬着呢。杨青鲤心里好笑得很,也不去戳破他这死鸭子,打着弯儿的想要问。
半晌,宁离抬头,目光期期艾艾的:“哎。青鲤,我有个事儿,想问你。”
“你说,你说。”杨青鲤精神大振,洗耳恭听,“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首曲子,弹的人……他心中,是有些思慕的罢?”
杨青鲤还道他要问什么,哪知居然是这么个算不得问题的。
这还用问?这不是瞎子都知道的吗?但凡有耳朵的都能听出来呢!
但是他眼前的小郎君不知道。
清澈眼眸一瞬不瞬将他看着,旋即又低下去,看着自己手中那半折的叶笛,好像上边儿生出来了花。等了会儿,没有听到回答,又把头抬起来,眼巴巴的将人望着。
还说不是呢!谁信。杨青鲤憋不住笑。
他定然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手中的叶子都要被捏碎了。
是谁牵动了他的情肠,教他也这样欲语还休?
杨青鲤拍他肩膀:“你想什么呢?若非是面对心悦之人,谁会特意弹《凤求凰》呢?”
宁离眼神霎时亮了。
“只是啊……”杨青鲤叹气,“我们宁世子,竟是半点都没听出来这曲子呢!只怕人当时满怀倾慕的弹给你,你是半点儿也没听出来罢,还不知道人家怎么伤心呢。”
“他才没有伤心。”宁离下意识反驳他。
行之还逗着他玩儿呢。
“是么?”杨青鲤笑道,“当真?他当时难道不是甚是期盼?他难道不是想着能与你两情相悦?可惜你个呆子,肯定没回应他。”
宁离不理他。
这少年人,得了解答就不理他,过河拆桥呢!杨青鲤也不在意,笑着看宁离这神思不属的模样。这看着……也不是半点无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