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世子今天跑路了吗(216)

作者: 死鱼论文 阅读记录

身边两位大统领,萧九龄、薛定襄俱是入微境,其中一人更是一线巅峰,却也拿他真气反噬没有半点法子。

可宁离信手拈来。

昨日浴后,颈项相拥,一夜安眠。

裴昭心中生出一种古怪感觉,冥冥之中又一个念头浮现,却像是蜻蜓点水般触之即散。

通幽?

第95章 翡翠银鱼 暗卫又如何?皇帝又如何?

95.

明心,观照,通幽,入微,无妄。

修者五境,便是幼儿也知。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止步于通幽境界,无法再进一步。而在那之上,能进入入微境界者,更是凤毛麟角。至于天下的无妄境,九州四海,也不过一手之数。

通幽便是一个极难的关卡,是普通高手到一流武者的分水岭,这一步不知堵死了多少人。

而自观照晋入通幽,宁离彷佛没有遇到任何挫折与阻碍,彷佛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裴昭一边想着,一边吩咐内侍。不多时,宁离面前那碗被搅得稀烂的芙蓉蛋羹便被撤下,重新上了道热气腾腾的翡翠银鱼。

汤羹浓稠,几色相间,宁离这才看到,自己那蛋羹已经全被搅成了糊糊。方才自己的动作,定然全部都落入了裴昭眼睛,一时间,不由得叹了口气。

从前他想,不管阿耶回信给他写了什么,他都能坦然对待,那结果总归不过是与不是两个,或许他还能告诉裴昭,让裴昭帮忙参详。可这如今,结果是有了,却又带来了另一桩霹雳啊!

过往认知都被颠覆,这实在是坦然不了,也坦诚不得。

裴昭舀了一勺热鱼羹,见他还是慢吞吞的,终于问道:“怎的了?小小年纪,怎么就有这么多气要叹?”

宁离:“……”

宁离喝了一口翡翠银鱼,没忍得住,又叹了一口气。

他知晓裴昭是想开解他,如果换了平常,他也定然愿意和裴昭诉说。可是以男子之身生子这事,落到了嘴边,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委实是太荒唐、太离奇、也太惊世骇俗了。若非阿耶在信中亲笔,他绝对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

若依照阿耶所言,原来当年他便与归猗两情相好,建邺一别,却不知归猗已是珠胎暗结。后来五惭大师千里迢迢将他送至沙州,便正是依归猗所托、将他带给另一位父亲。

剑上缀着的佛珠便是信物。

他接了那家书,当真是五味陈杂。情知阿耶绝不会骗自己,又难以摆脱心中的不知所措。这般心情,教他欲言又止,那愁肠百结,悉数浮在了面上。

裴昭淡淡道:“西域生了乱?沙州出了事?”

宁离下意识道:“不曾。”

裴昭也知未有此事,摺子上半分也不涉及,又道:“那是你阿耶身体不好了?”

宁离立时道:“哪有,我阿耶身体好得很,他日日晨起,都会在校场里先舞一顿枪呢!”

“那便是了。”裴昭点他,“沙州无事,你阿耶也无事,那你这样愁眉苦脸作甚?便是天塌下来也还有高个儿顶着,无论如何也塌不到你头上。”

宁离一愣。

“好好吃饭。”裴昭示意内侍将一瓷白汤盅放在他案前,“先前正是向奉御讨了方子,务必将你养的气血充盈。你若是教我成果有亏,必饶不得你。”

宁离:“……”

宁离当真是哭笑不得,心想自己这身体还用养什么?那破了的口子早就好了,偏偏裴昭这般小题大做。

他揭开盅盖,见得里边儿是当归生姜羊肉,早就炖得软烂至极的。入口那羊肉都快要酥化,果然是驱寒补血,千古温补第一汤。

那还有什么说的?自是将家书暂且抛在脑后,细细用了这顿午膳才是。

两人在内殿小憩了片刻,宁离心里存了事,起来便要出去,却被人喊住了:“宁宁。”

他只道裴昭还在梦中,却不想已经醒了。

当下转身来,被轻轻抚过了面颊,温厚且珍重的。

“无论沙州如何,建邺都有你的一席之地。”

少年怀抱突兀且热烈,紧紧地将他拥住,几近于哽咽,那其中心绪激荡,冲撞着不得出。

裴昭目送宁离出殿,心中却很是森然的想着,宁复还究竟写了什么,竟教宁离情绪激动至这般。听宁离话语仍是维护而亲近,那求得的答案应是肯定。还是说沙州有暗变,只是如今建邺不曾查探到?

又想或是那答案不如人意,只是宁离困于养育之恩才维护。若宁王生出悔意,宁离世子地位有变,自己少不得扣住那玉牒,不容任何更改,弹压下所有请换世子的奏摺。

宁离浑然不知他心中所想,出了式干殿后,一时逡巡,最后独自去了净居寺。

古柏萧萧,参天蔽日,净居寺中风景清幽,和从前来时并没有两样。

宁离心知这寺中有一老僧,必然对当年过往瞭如指掌。

然而从前并不曾问归喜禅师住在哪一处,这一时兴起,悄悄地来了,也无人可问。他随意漫步,顺着石阶到得旧日禅房,见台阶下小池幽幽,潭水清冽,不由得想起了从前。那时自己想要《春归建初图》,悄悄潜入宫里,没想到被人发现。后来慌不择路在这小潭出水,正是在禅房里,又遇见了行之。

行之那时候,已经知晓他身份了罢。

自己夜闯皇宫,做得马虎莽撞,竟然也被不动声色压下去,后来城中没听得半点流言。

也因此阴差阳错,将行之当做了暗卫。

行之竟然也不说,就将他瞒着,任由他猜错。

宁离若是要计较,大可以寻着这一桩事情挑刺,被欺骗被隐瞒的感觉并不好受。然而他亲眼见过了裴昭昏迷不醒、生死不知的时刻,又觉得那些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