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今天跑路了吗(24)
只是这讲的桥段嘛……
宁离低头拈了一粒山楂:“怎么又是东君大非川之战?建邺的评书先生就只讲这个吗?”
杨青鲤挠了挠头:“这不正是西蕃的人进京吗,估摸着就拿这本子给唱着了呗。”
理由是这个理由,可是这本子,宁离当真是一点都不想听。先不要说他见过多少次了,单单说叫他来听这个,这也太羞耻了一些。
可别了……
他说:“换一个,扬我国威也不是这样扬的。”
杨青鲤手一摊:“可这是他们已经排好的。”
排好了难道就不能改?
宁离目光往后一转,清脆唤道:“小蓟。”
“郎君,在呢,我都带着的!”小蓟立刻上前,取出了一匣子的金珠。
杨青鲤:“……”
杨青鲤顿时倒吸一口气,十分艰难的说:“你才做了金珠砸人的事情,难道又要来一桩吗?莫不是砸上瘾了?”
宁离反问:“怎么了?难道不成吗?”
“成,当然成。”杨青鲤拉长了声音,“咱们宁世子做事,当然怎么都行,可是,你想一想你那土霸王的名声吧。”
宁离哼道:“我要什么名声。”
杨青鲤道:“也就算是不要名声,但也不能这样败坏呀,你可怜可怜自己吧。”
他心想,也没见过有这样竭尽全力想要将自己名声给败坏的。
。
“可我的确想换一种戏了呀。”
真的,半点儿不想再听到什么东君与大非川了。
“成,那换吧。”杨青鲤一边说一边摇头,“哪用得了你这么多。”他示意小蓟将锦匣收回去,又问道:“那你要听什么?”
这一下子把宁离给难住了,真要说换,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要听什么话本。
乱七八糟的听过太多,其实也无大差别。
“总归不是大非川相关的就行。”
“那好办。”杨青鲤点头,“……这不难,你且等等。”
当下吩咐了过去,话本换了一遭,杨青鲤心想,这一遭总能合意了罢?
孰料桌上惊堂木一拍,宁离当真是生无可恋,这怎么又说起来当年厉观澜与波罗觉慧的那一番冲突了。
绕来绕去都脱不开白帝城,难不成就不能讲个别的吗?
“行行好,换一个,成不成!”宁离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滋味。
“那换什么?”杨青鲤满腹不解,兼之委屈,“这也得你自己点一个呀,我点的你可都看不上。”
宁离想了老半天,一下子竟然卡壳,说些生僻的都不会演,说些熟悉的他又听倦。两害相较取其轻,他说:“……那就点一个《鱼复洞庭》吧。”
这说的却是战国时屈子并不忧谗畏讥、忠君报国的故事。屈子投江之后,鳇鱼载着他的身体返回故里,然而一路游过了秭归,行到了瞿塘峡的滟滪堆,方知道游过了,慌忙忙复返,重归洞庭。
杨青鲤奇怪道:“你怎么爱听这故事?”
宁离说:“……难道不行?”一双眼眸跟着看过去,似问非问。
“行行行,当然行。”杨青鲤接得都熟极而流了,“就听我们小世子的,来一出屈子的戏本。”
这故事杨青鲤从前并没有听过,此刻听来,倒有太半,是讲那风土人情。
朝发白帝,暮至江陵,乘奔御风。[1]他从前只知道这一种故事,如今才晓得了屈子的那一遭。
只是……
宁离向来是个不读诗书的,怎么会忽然间对这个感兴趣了?
他想不通,自然不去再想,听这屈子鱼复的故事,也是别有一番味道。
第10章 荔枝蜜 你是想要在这京中迎娶一个王妃?
10.1.
这一天,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的热闹声音,原来是裴昭又回来了。
侍从过来,邀请他过去,宁离欣然前往。
裴昭身披鹤氅,正在园中烹茶,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分赴了两杯。
宁离有些出神,只觉得这样的裴昭与往常所见有些区别,他从前还不知道,裴昭在茶道上也有造诣。
“宁宁……”裴昭声音温和,“怎么不坐?”
宁离坐在一边的蒲团上,小声说:“行之,你不怕冷么?”
今日放晴,天光虽好,但屋外依旧是寒意凛冽,并不见得暖上几分。
裴昭一顿,修长指间天青色瓷盏稳稳当当,却是摇了摇头,叹道:“你可真是大煞风景。”
宁离:“……”
宁离窘迫了一下,十分义正言辞:“我这是从实际出发呢!你咳疾好了么,就在这院子里煮雪烹茶。”
裴昭道:“早大好了。”
宁离一想也是,这么会儿过来的功夫,确然一声没有听见,忍不住也笑了一下。
裴昭温声道:“如何?”
宁离抿了一口,搜肠刮肚,试图找出一些好听的词语来。左思右想,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
裴昭见他这绞尽脑汁却无可得的模样,当真是失笑,莞尔道:“随意说说也就罢了,我并不是想难倒你。”
宁离不禁看向他,果然裴昭目中和煦,并没有什么定要强迫的意思。
反倒是让他心中有些发窘,认认真真的抿了一口,说不太出来,只得道:“唇齿留香。”
宁离不禁道:“这是什么茶?”
“雨花茶。”裴昭道。
宁离有些惊讶:“我在茶楼里也喝过,怎么全然不是这个味道……?”
裴昭不曾回答,他面对着裴昭温和目光,微微窘了一下,顿时间也反应了过来。茶楼中堂倌再说是特色珍品,也珍贵不到哪里去,如何能与裴昭此刻煮雪烹茶的相提并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