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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今天跑路了吗(71)

作者: 死鱼论文 阅读记录

劲风不绝,细听来,竟然还有“嗤嗤”声音,连绵不断,彷佛正有人在交手似的。

源头正是那林木后的小庙。

时宴暮微一犹豫,终于还是转了方向。他运起轻功,翕忽间便跃进了那庙里去,见得两道身影,一者深褐,一者浅灰,正在交手。

此刻切磋已经要结束,那灰衣的僧人败落,已经是运气收势。

时宴暮虽是粗粗的一瞥,但心中已经生出些惊讶,这山野老林中交手的僧人,虽然名声不曾听闻,可那法度气势,却半点不是假的。

他这一番动静,果然已被察觉。那灰衣僧人侧身,合十道:“施主见笑了。”

时宴暮原本还要上前一步的,见得那灰衣僧人眼瞳,脚步却瞬时顿住。

蛮子?!

灰衣僧瞳色有异于大雍,应是番邦外来的人。

……竟然是胡僧!

时宴暮从来都无意与胡人相交,方才刚刚起的那点子念头,顿时也散去。

纵使这两人|功夫确然不错,又值得他如何?

当下时宴暮一调转步子,就要出去。那胡僧见得他突兀来又突兀去,并不阻拦,被人给忽略了,也面色如常,只到了一边。

小庙不大,四处无人,交谈的声音,也分外明显,越过院墙,穿过古木,传了出去。

只听一人说:“我见方才那施主年纪虽不大,但也是有些本事的,怎么身上却笼着些郁气?”

时宴暮脚步一顿,蓦地转头,看向身后院墙。

砖石并不隔绝响动,甚至还能听到鞋履碾过草茎,落下了细微声响。

那两位僧人脚步渐渐远去,口中也并未曾停。

先前那人问过后,又有一道低哑嗓音接上:“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不必去多管旁人的闲事……”

“师兄说得是,我只是见他龙困浅滩,有些惋惜罢了。”

“……”

时宴暮面色变换,阴晴不定,彷佛心中交锋拉扯。

那两名胡僧边说边走,已经是要穿过廊檐。这时候却听到一阵风声来袭,灰衣胡僧眉一扬,微微诧异,侧过头去。

只见得方才不请自来的那年轻人,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

那年轻人说:“两位大师既然心有所感,何不亲自弥补了这惋惜?”

灰衣胡僧一惊:“你……这位施主,偷听人说话的事情,可做不得。”

时宴暮顿时笑道:“哪里是我偷听?是两位说话的声音太大了,隔得老远都能够听见。”

这话实在强词夺理,但时宴暮也是不管,无论如何,他听见了,也回来了。

目光扫过,心中有了番忖度,时宴暮于是拱手:“还请两位助我。”

灰衣胡僧皱着眉,将他上下打量。

这时,先前那一意制止的胡僧终于开口:“帮不得,请回罢。”

这胡僧褐色衣裳,面目深刻,看着倒是要比那灰衣的更冷面一些。

时宴暮不气不闹,紧紧地将褐衣胡僧盯着:“常言道,我佛慈悲,两位既然已经将我遇到,又如何帮不得?”

28.2.

汤山别院。

张鹤邻在亭中伺候着,此时气氛,其乐融融。

泥炉、炭挝[zhuā]、陶釜俱备着,今日要做的,正是围炉煮雪这一雅事。

交床一侧搁着只莲花瓣瓷碟,其中盛着的,正是取红梅花蕊、霜露雪水做成的玉露糕。半乳色的糕点,一个个晶莹剔透着,模样小巧,都十分可爱。

方才遣了人去,将宁离请过来,正是特意要他品鉴一番。结果对玉露糕的点评没听得一言半辞,开门却是一句石破天惊:

“……行之,边关要打仗了么?”

裴昭心中微微讶异,目光仍旧是温和的:“宁宁怎么这样问?”

宁离“唔”了一声:“不是说陛下遇刺了,是铁勒人做的么?”

这话落下来,简直跟个霹雳炸|弹一样,半点儿前奏都没有。

张鹤邻顿时心中“哎哟”一声,方才已经是惊了,万万没想到,这接着的还有更唬人的落下来。

宁王世子这样问,可是知道了什么?难道如今是刻意到陛下的面前,来试探一番?

他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想要提醒去个眼神,不要再说这些了,却被裴昭扫了一眼。

张鹤邻当即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却听裴昭语气如常:“宁宁也知晓了?”

宁离抬眸:“如今不知晓的才是少数罢!”

裴昭莞尔,说起发生在自己身上这桩刺杀,也是不疾不徐的。他与宁离解释着:“铁勒王如今还没有死,底下不会有那个胆子。不过,等到他死了,那就难说了。”

“因为他是个识时务的人吗?”

裴昭颔首,目光中露出几分笑意:“正是,宁宁好生聪敏。”

宁离被他这样夸着,无端端生出了些赧意,平日里也不觉得如何,此刻却有些难以招架。

为转移注意力,他连忙拈了一只玉露糕,假装此刻正有事情做。

裴昭见着,不觉得局促,反倒是觉得很是可爱。他莞尔道:“可还合口味?”

“合!”宁离忙点头。

梅枝几缕幽香,沁人心脾。与玉露糕一处,相合相宜。

“铁勒王识时务,但他底下人的并不是。”裴昭徐徐说道,“各方势力,各有想法,如今全靠铁勒王压着,等到他死,就压不住了。”

“谁?”宁离道,“大王子么?”

未想他也明白,裴昭目光投来,闻言颔首:“他的长子唤作药罗葛·乌兰撒罗,一向对大雍有些看法,听说是厉兵秣马,野心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