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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今天跑路了吗(92)

作者: 死鱼论文 阅读记录

那话不尴不尬的落在了半空。

终于听得一声赔笑,张鹤邻小心道:“陛下,还有一件事儿呢,上皇昨日遣了人去寻宁小郎君……”

裴昭目光微微凝住,生出了一点儿讥诮:“谁去请的这尊大佛?”

张鹤邻道:“……依稀瞧着,昨日魏王去了大安宫。”

这可不是太闲了么?

都入京这么些时日了,从前也没听说过上皇对宁王世子有什么另眼相看,偏偏昨日魏王一去,偏偏上皇就召了人。

可昨夜宁离宿在他的禅房之中。

若非如此,岂不正好闯上?

裴昭淡淡的道:“看来还是佛经抄少了。”

平素不曾计较,教魏王忘了自己身份,也野了心。

略作沉吟。

“派人盯着些。”他道,又觉著有些不妥,“……罢了,教杨青鲤去建初寺接他。”

39.2.

建春门外,寒意不歇,冷风瑟瑟。

此时一辆马车正孤零零的在御河边上停着,四周还落有烧完了的纸灰。有些落到了御河上,跟随着缓缓流走了,还有些则落在靴下。

若是要用一个词来概括杨青鲤此刻的心情,那可真是大起大落。

自从宁离翻身越过宫墙之后,杨青鲤守在御河边,那是一个提心吊胆。又怕被发现吧,又一边止不住的想,宁离什么时候才能够出来?满脑子念着的都是一个想法,可得赶紧将画找着了,赶紧出宫来。

那宫墙高大绵延,隔绝了内外两片,教他看不见里面的光景,也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但没有动静,就是最好的动静,最好他听到的下一声,就是宁离出了来。

杨青鲤一边烧纸,一边苦中作乐。还好他准备做的充足,凑数的物什,也教管家准备了许多。

可他备下的纸钱再多,也禁不住时辰的流逝,虽然刻意慢吞吞的烧着,可再是磨蹭,渐渐地,也要烧没了。四下只余灰烬,却不闻有一星半点儿的信号。正是焦急不安的时候,宁离人不曾见着,巡逻的侍卫却来了。

这深更半夜,凑在宫外,鬼鬼祟祟,最是引人注目。还好杨青鲤本是叙州人士,风土习俗与中原有些差别,且能扯出个杨氏世子的身份,可以糊弄一些。他一通胡诌了,侍卫面色古怪得很,将信将疑了,到底没有为难他,有惊无险的度过了此劫。

可他总不能烧上一整夜的罢?!

纸钱再多,终有尽时,到后来、满手灰末,也不曾见着宁离出来。

天光将亮,杨青鲤一颗心当真是七上八下,不知道如今究竟是何光景。若是宁离被逮住,他作为同夥、决计逃不掉,若是宁离成功得手、逃之夭夭,那怎的还不来见他?

还是说……

该不会是宁离从旁的地方出去了,不方便与他说。或许其间出了些个意外,没法子与他在建春门汇合?

便是这般忖度的时候,忽然见得宫门里,有面白无须的内侍出来。

杨青鲤登时“咯噔”一下,他原本心里就有鬼,立时便觉得不妙。此时此刻,当真恨不得遁地三尺、无人能将他瞧见,只盼着那内侍走快些、走快些。谁知那内侍并不是出宫办差,却是直直冲着他而来。

内侍一张面上甚是和善,可传下的谕旨直令他眼前一黑:既然他这么喜欢烧纸,还要凑在宫墙外面烧,那么从今日开始,便烧上一个月罢!

可还要规规矩矩的谢恩,不敢有半分不敬。

这意思明白的很,他在宫外的这番逾越行为,自是惊动了宫中的陛下。

说是罚,可倒也不是什么重罚。若是只有他一人,他定然不会做这般没有头脑的蠢事,可毕竟是他自己攀上的宁离的绳子、一块儿做了蚂蚱。

陛下这不痛不痒的责罚……应当是宁离夜探皇宫的事情,并没有暴|露罢?

杨青鲤倒是不怎么在意,烧一个月就烧罢,他从前烧的还少了么,原本怕的就是宁离将宫中给惊动。此刻无事,当真是再好不过。但虽是这般想着,面上却半点不能露出来,于是乎,一张脸被寒风吹得发白,如丧考妣。

建春门,自然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奉了旨,哪还有跟门神一样,杵在这里的道理?

当下灰溜溜的返回了府邸,管家连忙奉来了热汤。撒上了油酥花生的鸡丝豆腐脑,再点些煎得橙红透亮的油辣椒,一碗下去,顿时驱走了一|夜的寒冷疲劳。他吩咐了一声,若是有宁离的消息,立时告诉他,当即转进去沐浴。谁料才从中出来,却又见了内侍来。

这一次的口谕,是教他即刻去建初寺接人。

接的人,是沙州宁氏的世子……等等,宁离?!

杨青鲤登时被唬了一跳,三魂六魄飞了一半,顿时间睡意全消。

这传的话是什么意思?

昨夜宁离不是入了宫中?怎么如今去了建初寺?可究竟为什么,竟是张鹤邻来传达?!

“公公,不知里面有什么缘由,还请您指点一番。”杨青鲤悄声说着,手里的金叶子已经不动声色递了过去。

他不可能不认识眼前的这位,名唤作张鹤邻的,乃是陛下跟前最得用的内侍。说张鹤邻是御前一等一的红人,半点也不为过。他这种外地来的世子,便是无法交好,也万万不能得罪。

可杨青鲤在乎的哪里是这些!

他此刻满脑子回荡的都是一个念头:完了,全都暴|露了!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侥幸心理,那么传旨的人是张鹤邻,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张鹤邻笑着推拒了,摇头道:“世子去了便是了,如何还需要奴婢指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