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从御书房出来,刚被皇兄叫去,问他乔宿雪的毒可找到法子医治了。
乔宿雪出身宁远侯府,宁远侯为大盛王朝镇守边关,屡立战功,在朝中和军中也极有威望。
如今宁远侯一家子远在边关,还不知小儿子如今中毒昏迷不醒。
乔宿雪又是在与太子出行时出的事,届时若是让他们知晓了,只怕是宣明帝和太子这边不好交代。
如今沈鹤归的太子之位,坐得并不稳当,几个皇子都在暗中较劲,想要将沈鹤归拉下来取而代之,若是乔宿雪真死了,太子定会与乔家离心。
乔家联合朝中大臣施压,参太子一本,那就算是宣明帝想保,沈鹤归这太子之位也只能拱手让人了。
“皇叔,饲蛊之事进展得如何了?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沈鹤归如今也是忧心忡忡,一面担心好友乔宿雪的安危,一面又怕乔家人发难。
沈清晏看了眼虽还未入冬,可天气已然转寒的望京,拢了拢身上的鹤羽大氅,“今日该喂蛊了。”
饲蛊之人在蛊虫进入体内后,每月要喝三次专门喂养蛊虫的汤药,三次过后,药蛊生效,便可取血拿去解毒。
每月这般循环往复,直到中毒之人痊愈为止。
“那可得快些了,就怕宿雪的身子等不起啊。”
……
沈清晏一回到别院,就对罗冠道:“今日要给林疏喂蛊了,让他做好准备。”
罗冠听了,面色迟疑。
沈清晏见状,问:“怎么了?有问题?”
“殿下你去看了便知。”
锦风院。
还未走进院子,远远地就听见了林疏的咳嗽声,他咳得很厉害,颇有种要把肺都咳出来了的错觉。
沈清晏眉心一拧,快步朝着林疏房里走去。
推开门,就见林疏半靠在床榻上,一手抚着心口,一手用力揪紧身下的软被,咳得死去活来。那苍白的面容此刻净是因咳得过猛,而泛起的红潮。
丫鬟宛香在旁手足无措着,“公子,您喝些水,会好一些。”
林疏却无力回应她,只是摆摆手,虚弱道:“咳咳……你下去吧,只是咳嗽而已不打紧。”
“可是……”
宛香见他这般难受哪里敢离开,若是让殿下知晓了,她不得跟着受罚。
“我来吧。”
就在宛香为难之际,身后响起沈清晏冰冷的声音。
因太过专注林疏的情况,宛香都没发现沈清晏进来了,她慌忙向他行礼,然后退下。
沈清晏接过杯盏,在林疏身边坐下,将人顺手揽进怀里,语气冷冷道:“喝水。”
林疏眼睫一颤,泛着雾气的狐狸眼就直勾勾地看着沈清晏,许是太过难受,那无意识间散发出来的脆弱,让沈清晏冷硬的心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声音也多了丝温度。
“你不喝,难不成让本王喂你喝?”
林疏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眼前之人不是宛香,是端王殿下。
而他竟然在端王面前咳个不停,顿时他不敢咳了,即便肺里痒得厉害,可他却硬生生地憋住了,憋得满脸通红,眼里噙满了痛苦的泪水。
沈清晏察觉到他在做什么,眸色一寒,又气又心疼道:“谁让你忍着的,咳出来!”
第7章
眼看着林疏憋得快要窒息了的样子,沈清晏掐着他的下巴让他张开嘴,林疏这才终于克制不住剧烈得咳嗽起来,咳到后来都快干呕了,身子颤抖个不停。
感受到怀里人身子的紧绷,沈清晏伸手抚上他绷直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为他顺着气,直到林疏逐渐缓了下来,他才又拿过那杯水递到林疏唇边。
“喝一点。”
林疏像只小猫般乖巧地窝在沈清晏怀里,小口小口地啜饮。
喝过水后他面色好了些,只是身子却没什么力气,他强撑着想要从沈清晏怀里起来,方一扭动身子,就被一只滚烫的大掌按在腰间,又给按了回去。
“别乱动。”
沈清晏闷哼了声,手无意识地沿着林疏的脊骨从下往上摩挲,好似这样就能让他的心静下来似的。
过了几息,他才唤罗冠进来,让人去请大夫来。
罗冠一进来就看见林疏窝在沈清晏怀里,眼尾红红的,眼中泛起的雾气似是哭过,眉间那抹红痣更是妖冶动人。
他眼神一烫,忙垂着头不敢多看。
不一会儿大夫就赶了过来,是林疏初进府时给他看过的大夫。
“他的身子如何?”
见大夫一边把脉一边叹气,沈清晏不由蹙起眉。
大夫道:“回禀殿下,这位小公子身子亏损得厉害,比上次见面时还要虚弱许多,加之如今天气转寒,小公子许是着了凉才会咳个不停,日后还需得多注意保暖。”
这大夫不知林疏身子里饲了蛊,只当是寻常受了风寒那般来治,给他喉间扎了几根针灸,又给开了些润肺止咳的药,就提着医箱离开了。
饲蛊之事不宜让太多人知道,沈清晏便也没提。
他捏了捏林疏雪白细腻的后颈,安抚道:“饲蛊会让人的身子变得虚弱些,不过无须担心,并不会伤及性命,待到一年后本王会帮你好好调养身子的。”
之前他本是打算等饲蛊结束后,就给林疏一笔银钱让他自己好好调养。
现下看到林疏这风一吹就着凉的娇气模样,难以想象放他一个人走,他会把自己照顾成什么样,倒不如放在身边养养,等完全养好了再打发他走。
林疏却未听出他话中的含义来,一年后的他哪里还需要调养什么身子,直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往土里一躺,他这一辈子就这般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