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棋子的手不由得一用力,手中的黑棋就化为粉末。
沈鹤归和苏清洛都吓了一跳。
忍不住小声嘀咕:“我怎么瞧着皇叔这是欲求不满的样子?”
“有可能,前些日子听说岁安从醉月楼带了个小倌回去,你知他是向来不沾这些事的,竟会破天荒替一个小倌赎身,显然是在那小倌身上得了趣,食髓知味着,嫌殿下你找他下棋,耽误了他的好事。”
“没想到清冷的皇叔还有这般禽兽的一面。”
“……”
沈清晏听着他们的嘀咕,眉心皱得厉害。
“你们胡说些什么?”
“皇叔,老实交代,那醉月楼的小倌是怎的回事?”
沈鹤归与沈清晏年纪相仿,自小又一起长大,虽嘴上叫着皇叔,二人之间的相处却没有什么上下尊卑之分。
沈清晏也没打算瞒着他们。
“是找来饲蛊的人罢了。”
一听是饲蛊,二人便了然了。
“宿雪如今还中毒未愈,昏迷不醒着,”提到乔宿雪,沈鹤归心情也不好了。
乔宿雪是他的知己好友,又是镇守边关的宁远侯家的小儿子,二人向来走得近,前些日子一同出游时,遭人行刺,乔宿雪中了毒箭,性命垂危。
好在得一江神医相救,保下了性命,可要让他醒来,却只能找药人饲蛊,每月以血喂之,才能彻底好全。
江神医说需得找一个与乔宿雪同年同月同日生,眉间有颗朱砂红痣的男子,才能饲蛊。
故而沈清晏才会找上林疏。
“那江神医可是靠谱?”沈鹤归有些担忧。
沈清晏却是冷笑了声:“二皇子那边的人罢了。”
“那皇叔你还听他的,当真找人来饲蛊?”沈鹤归目光谴责,“可别害了宿雪。”
“问过太医了,饲蛊的法子是可行的,只是人不一定要按江神医所说的来找。”
江神医说得太过明确的,很难不让人怀疑另有目的。
他虽查过林疏与二皇子那边并无联系,但又怎知是不是伪装得好呢。
索性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就利用林疏来饲蛊,看看二皇子背后打的什么主意。
至于林疏,不管是装出来的无辜柔弱,还是当真一无所知,既已入了局,便无法脱身,如这棋盘上的棋子,只能任人摆布。
“我都心疼那被你找来饲蛊的小倌了,”沈鹤归笑了笑,说着心疼,心里却是毫不在意,“不过也是,一个南风馆出来的小倌,怎能入得了皇叔你的眼。”
是啊,不过是个小倌而已。
沈清晏抿了口茶,压下心中那股不悦。
他做什么想了他一天。
第4章
一说起林疏,沈清晏也没了再下棋的兴致。
心尖似是被那双含泪时泛起薄红的狐狸眼勾着,又酥又痒,竟是想要回别院瞧瞧他身子如何了。
昨日见他痛得那般厉害,沈清晏便去请教了信任的太医,太医直言那药蛊在进入人的体内时,是会疼得厉害,之后每月三次的喂养,更是一次又一次的折磨。
想到林疏那怕疼的样子,往后怕是要辛苦些了。
“皇叔,那饲蛊之人如今在哪?”沈鹤归好奇。
“养在别院了。”
沈清晏回过神,不紧不慢道。
“什么时候带出来让我们见见?”
“你见他做什么?”沈清晏冷眼瞥向沈鹤归,语气不善。
“这不是事关宿雪的安危吗?我自是想要见见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是个心眼子多的,害了宿雪怎么办。”
话里话外都是担心乔宿雪,并不在意林疏如何。
沈清晏莫名觉得不快。
他垂下眼帘,眸底被霜雪覆盖,语气冷得让人直打颤,“我挑的人,出了事我担着。”
“有皇叔在,我自是不担心。”沈鹤归复又嬉皮笑脸起来,“罢了,一个小倌而已,再怎么样应当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若是真把人惹恼了,杀了便是。”
“都说了,我的人,我自会管教,不劳太子费心。”
沈清晏蓦地起身,一双深冷的凤眸沉沉地看向沈鹤归。
“送客。”
直到沈清晏离开,沈鹤归还有些莫名其妙。
“皇叔干什么这么生气?难不成他还真被那小倌蛊惑了?”
苏清洛:“那倒不至于,岁安可是有洁症的,怎会看上那种风月场所出来的人,想来是殿下方才擅自替他做主,惹他不快了。”
“皇叔这臭脾气,一言不合就冷脸,以后可怎么成家,哪有人受得了他。”沈鹤归笑了笑,也没把今日之事放在心上。
锦风院。
沈清晏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回了这里,见不到林疏,心里就总是静不下来。
他走进院子里,去到林疏房前,伸手推开了门。
嘎吱一声。
沈清晏一进门,就看见一道单薄的身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心头一跳,快步上前,看到林疏面色发白昏迷不醒的样子,他忙将他拦腰抱起,就要抱回床榻上。
“怎么这么轻?”
真正将人抱在怀里,他才发现林疏比他看上去还要轻得多,像一根羽毛似的,稍不留神就会飞走。
那张苍白的脸看上去美丽又易碎。
沈清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攫住一般,握着林疏细腰的大掌微微用力,神色难看至极。
他小心将林疏抱在床上,沉声道:“来人!”
不一会儿,在锦风院伺候的丫鬟小厮们,就一个个地跪在了房中。
沈清晏的府中没有女主人,宅院的事向来是交给管事的处理,而别院这边,则是罗冠在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