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群官员直接骑马赶到赵家村,只花了一个半时辰。
赵淩下马,先把赵骅扶下来, 再去扶身边一位工部主事。
别看这群官员都会骑马, 但就跟大老板一样,平时都有司机,自己开车的时间少之又少, 偶尔骑个马多半是耍帅。
赵淩本来以为他爹属于格外废的那种,没想到当官的都一个样。
他爹瞧着还强点。
画风明显不一样的是几个穿着布衣都像铁甲的兵部官员。
他们刚开始的样子,显然没想到要下马, 而是准备骑着马进村,只是不知道水磨坊究竟在哪儿,才放缓了速度。
这会儿看赵骅下马,他们才跟着下马。
其中一名算不上高大,但格外精壮的中年人大步流星走到赵淩面前,手掌一伸就要往赵淩身上拍去。
赵淩一看这架势,滑溜地直接往边上的马肚子下一钻,飞快躲到另外一边。
这一巴掌下来,他半条命都没了好嘛。
中年人显然有些意外:“咦?小子学过?过来胡伯伯考校考校。”
赵骅赶紧把儿子护在身后:“胡侍郎说笑了。小儿也就是在家随便耍耍,哪能担得起你的考校?”
他儿子的那点武功,也就是比普通人身手好一点,在真正的练家子面前算得了什么。
考校?
别把他儿子给打坏了。
这位胡质胡侍郎是今年刚提拔上来的,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赵淩,在见证了水泥的神奇之后,对发明水泥的人很感兴趣。
只是看到赵淩的年纪时,就有些半信半疑,别是下面的工匠捣腾出来的东西,硬是挂在一个小孩儿的名下吧?
刚那一下,他倒也不是故意的,等看了赵家父子的反应,才想着自己这手劲对小孩儿确实是大了些,讪讪:“是我的错。小孩儿,过来。喏,伯伯给你赔个不是。”
话都说到这儿了,赵淩又从马肚子底下钻了过来,接过胡质递过来的匕首:“谢谢胡伯伯!”
“唉!”胡质这回控制着力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捏了捏,再把人掐着咯吱窝举起来掂了掂,“嗯,还真练过。”
咯吱窝疼!
赵淩猫儿一样扭了扭,很快被顾朻伸手接过来,放到地上。
赵骅感激地看向顾朻,赶紧说道:“快去办正事吧。”
赵家村的村口其实就是一道山坳,长着几棵参天大树,哪怕大热天也有些冷。
村里一般不太会有人围在村口,老人小孩儿平时都在祠堂那边。
这一群人进村,走了一段路之后,才有人看见。
“赵淩!快过来!这一群人是谁?”
赵淩扯着赵骅的袖子:“大洼叔,这是我爹呀!”
赵大洼对着赵骅定睛一看,没认出来:“你爹?你爹不是在京城当大官儿嘛。”
他对赵骅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几二十岁面如冠玉的少年郎,眼前的中年人一嘴的胡子,脸也不太好看,怎么会是赵骅?
他没说丑,但眼神中明明白白写着“难看”。
赵骅气得不行,上前就给了赵大洼肩膀一拳:“十来年不见,赵大洼你还是斜着眼睛看人!快让开,我先回家。”
他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家,正常一个月的行程只花了二十天不到,也就昨天好好睡了一觉。
他这个年纪,是睡一觉能缓过来的吗?
形容憔悴不是很正常?
今天一早他就往回赶,两个多时辰的路又硬生生缩短了小一半。
天知道他以他骑马的水平,是怎么敢在山路上跑的?
“还真是……”
赵大洼错愕非常,想再说什么,见队伍中好几个壮汉对他看着,顿时吓得噤声。
等赵骅一行人走远了,他才小声嘀咕:“都是些什么人啊?”
不年不节的,家里孩子们考试也考完了,怎么这个时候赵骅回来了?
带的那一群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路数,瞧着后背都发凉。
赵淩他们这次的行程是真的赶。
水泥的样品和方子虽然已经寄回了京城,也试过了效果,但耐用性方面,现在也就赵家村水磨坊一个实际例子。
水磨坊是去年年前造好的,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半年时间,还是在水流的日夜冲刷下,要是这样用下来都没问题,大致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以暂时用来修一段城墙看看效果。
文官们这时候也顾不上腿瘸不瘸了,脚下生风,跑得飞快。
赵淩都差点跟不上,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
这还是他那个菜鸡爹?
不科学啊。
肯定是他这段时间疏于钓鱼……疏于锻炼。
赵骅哪怕十几年没回来,对村里都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赵淩说了大概位置之后,他就知道了,一马当先,胡质等一干武官都跟在他身后。
村里的几条狗子看到一群人,认识赵淩,倒也没吠叫,还以为是在玩耍,在赵淩身后跟了一路。
可惜本地大黄体重跟赵淩差不多,不能背着他跑。
没一会儿,人群到达水磨坊。
这里没什么人在,只有一堆堆写着名字的麻袋放在那儿排队。
他们过来都时候,一个汉子正把自家的大米倒进磨里,见一群陌生人过来吓了一跳:“你们是什么人?干嘛的?”抢他们磨坊来了?!
“赵骅?”
“小叔,是我。”赵骅被认了出来赶紧三言两语地介绍了一下,“这些都是我同僚,来看看水磨坊。你要是不着急,先去外头等等。”
汉子不过是普通村民,这辈子进城都没几次,哪见过这阵仗,着急也不着急了,等出去看到赵淩被几条狗围着才松了一口气,刚想跟赵淩打听打听怎么回事,就听见里头赵骅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