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大嫂、二嫂都是指望不上的,还不如从外头请个婆子。
本来他们夫妻俩是打算等生了孩子,再请婆子来照顾月子,事实证明是他们俩想简单了。
反正他们这两年也攒了不少钱,请个婆子是请得起的。
来福走了,赵淩突然看向常威:“你什么时候成亲?说好亲事了没?”眼瞅着都快二十了,怎么还没动静?
常威是他家的长工,不是签了卖身契的奴仆,赵淩是没有权力给安排婚事的,还是得父母之命。
屋里没别人,常威就说起自己的情况。
常家就是普通村民,只不过常大力会一点木匠,常娘子做菜好吃,十里八乡的有个婚丧喜事都会找常娘子去掌勺,多少收点好处。
“我家原先在村里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我爹娘早早给我定下了邻村的一位姑娘。只不过后来我小叔叔生病,我爷爷做主把家里的田宅都给卖了,好不容易把小叔叔给救回来,只不过小叔叔以后要一直吃药。家里没了田,我爹娘就只能带着我出来找活。我小叔叔的药钱贵,还不能断。姑娘家听到了这消息,就直接退了亲事。”
赵淩听着也是觉得无奈:“那现在你小叔叔怎么样了?”
现在生活艰难,光靠着自身或者一个小家庭的力量,很难应对风险。
只有一大家子报团取暖,才能勉强把日子过下去。
常家这样,除非做爹娘的放弃小儿子的命,否则肯定得治。
当年常威刚来赵家的时候,也不过才五岁,常娘子给赵淩当奶娘,自己小儿子常禾都喂不饱,得混着米汤。
常威笑道:“小叔叔吃了几年药,现在已经不用吃药了,就是没法干重活,好在他以前认了点字,会打算盘,在我们那边镇上给人做账房。最近才刚把欠的债给还完,只是我家没积蓄,也不知道能不能说上亲事。”
他们家现在这样吃住在赵家,一家四口每个月都有月钱拿,赵淩还给留了他们结婚生孩子的员工宿舍,瞧着倒是不错,但说亲的时候说是给人当下人的,可不好听。
赵淩也不知道谁家的姑娘适合常威,问了一下常威对姑娘的要求,常威只是憨笑:“身子骨壮实一点的就好。”
这要求还真的不算高。
赵淩记下来,又去问了问常禾,再偷摸着问了问常娘子和常大力意见。
夫妻俩背地里为了两个儿子的婚事早就愁了许久。
有件事常威自己都不知道,其实夫妻俩还给常威说过一门亲事:“宿舍那边坊里一家的远房亲戚,说是姑娘勤快麻利,就是家中日子贫苦,若是和常威成了亲,就想着进家里做活。那会儿新宅那边要添人,我们就想先看看姑娘人到底怎么样。见了两次,姑娘人倒是真不错,就请了媒人去提亲,没成想咱们刚坐下去,姑娘爹娘张口就是给姑娘的哥嫂安排进家里当管家,还要一家人都住到宿舍那边去。”
常大力皱眉:“这样的人家,不行。”
常家夫妻当下站起来就走,茶水都一口没喝。
常娘子叹息:“只是后来听说,那姑娘被她那狠心的爹娘卖了。这事情虽然不怪咱们,但我总觉得老大的婚事不顺。”
赵淩听得内心摇头:“我知道了。”
他也没啥人可以介绍的,还得问问别人。
一圈下来,三位先生休息好了,就逮着赵淩开始上课。
“明年就要春闱了,你去年一年都没怎么上课,还想不想考试了?还是打算再等三年?再过三年,你岁数大了,哪怕考上了也给咱们丢脸!”
关起门来,先生们没一点温文儒雅,把手上的戒尺都挥出破空声。
赵淩小声逼逼:“不是后年春闱吗?”
他还有一年时间能好好准备呢。难道是他记错时间了?
再说他去年又不是没上课,身边也是大佬环绕,只是作业没怎么做。
那他又不是没做事,不是忙着写小论文嘛,都交上去了啊,难道先生们没看到?
“后年什么后年?转眼就要过年,这一年就过了。”先生们的紧迫感很强。
赵淩一点都不紧迫,还问他们:“那先生们要不要接家人来这边庄上住一阵?”
先生们断然拒绝:“不!我们回家过年!”
“你好好上课!”
“把抹布……抹布留着吧。”狸奴实在可爱。
抹布走到课桌边角,嗅了嗅转了个圈。
赵淩心领神会,拿了个草编的猫窝过来。
抹布进去团好,发出惬意的呼噜声。
汪先生伸手在猫窝的垫子上按了按:“里头是棉花?”
赵淩“嗯”了一声:“这垫子也是棉布做的。棉花是庄上种的。”
猫窝是他五妹妹编的,棉布是赵王氏纺的线织的布,垫子是他爹缝的。
汪先生轻轻叹息,想着城里城外还有许多百姓都穿不上一件厚实的衣服,偏偏富贵人家的狸奴都用上了如此厚实的棉垫。
他当然知道赵家有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更有许多权贵家庭,比赵家更加豪奢,但还是有些难受。
赵淩看出来了,但就当没看见。
他每年做善事,只能做到自己能够做到的。
脱贫都是他这辈子看不到的事情,更别说是均贫富了。
赵淩专心上课。
大庄那边,米家女眷们还等着赵淩过去,半天没见人,问了人,才知道宫里头派了先生来给赵淩上课。
赵淩这天没上多久的课,倒是裴先生对他最近在研究的事情比较感兴趣,下课后听他讲了许多养鸡养鸭的事情,还跟着去山上捡了许多鸡蛋,乐得不行:“这辈子我还是头一回捡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