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他就慢腾腾挪到跟前,仔细看赵淩干活。
曹家人吃过饭过来遛弯,看到了觉得惊奇:“怎么你们自己做这个?”
别说是赵家这样的富贵人家,就是他们曹家人,基本也只是男人握笔杆,女人做羹汤。剩余的打扫、劈柴、洗衣等工作,不是买现成的,就是雇了人做的。
他们竟然看到状元郎拿锯子?
这合理吗?
赵淩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把竹子的长短锯好后,拿了一块磨石开始打磨晾衣杆的两端:“这点事情我很快就弄好了,不用劳烦别人,好歹我也是工部的嘛。”
这次他们从神都带回来的下人倒是不少,但大部分都留在了泸阳县和赵家村,陪着过来府城的下人只有四个粗使的仆妇,主要负责洗衣洒扫。
府城的院子不大,就算带来了人也住不下。
曹家人依旧表示不理解:“在工部当官,就得会这些工匠的本事吗?”
赵茂这个没当过官的很理所当然地点头:“肯定的啊。在其位谋其政。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能够干好工作,领导别人干好工作呢?”
他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他爹是这样,他家里的所有当官的人都是这样。
他现在还没想好要做什么,但觉得自己也该想一想了。
毕竟他读书肯定比他三哥好,将来考试成绩肯定也比他三哥强。
他三哥现在在建设铁脊县,听说到处都是有着厚厚的水泥墙的房子,平整的水泥马路,还有许许多多的各式作坊。
他将来也想去看看,或者有可能的话,他也想自己建一个那样的县城。
曹家人大为震撼。
赵骅刚琢磨着带赵王氏出去买花,家里的腊梅今天派了别的用场,得买新的。
赵王氏在屋里面补妆。
赵骅在边上站着被嫌弃挡光线,被赶了出来。
听到小儿子的话,他赶紧纠正:“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什么都懂。”
赵茂觉得有道理,但是:“可是总得懂自己在做的事情。”
赵淩把一头磨光了,把磨石交给窦荣去磨另外一头,拍了拍手跟赵茂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别人都是通过学习,并且考试合格之后才当上官的?”
赵茂一愣:“殿试过了之后,还得再考试吗?”
“会!”赵淩补充一句,“一甲不用考。”
一向自诩聪明的赵茂认真思考。
赵骅倒是期待起来:“怎么样?你也考个状元?”
他已经开始幻想起自己有两个状元儿子,会是何等的风光。
到时候他在户部就能横着走,那什么罗侍郎背地里得嫉妒把牙都给咬碎了,面上还得跟他说恭喜,想想就开心。
赵茂思考完毕:“爹,您少做点白日梦。你还不如想想让女子也能参加科考,让娘去考个状元更快一点。”
他肯定比三哥要聪明,但不敢说比大哥聪明,更没法写出像四哥那样的文章。
状元之才,他自认没有,二甲名次靠前,再多沉淀沉淀,勉强还能拼一拼。
他懂的太少了,见识得太少。
他的学问就像是空中楼阁,甚至只是照着别人画出来的楼阁描摹出来的茅草屋,没有自己的东西,更不扎实。
赵骅又想打儿子了。
倒是赵王氏出来了,和颜悦色地跟曹家人打了招呼,又问赵茂:“茂儿怎么想?”
“娘,我想去各地多看看,去铁脊关看看三哥和智表哥,再去梁州看看四哥修的灵官道……”
赵王氏认真听着,觉得多出去看看也好,只是给了建议:“你去各地行走可以,只是家里得给你带上家丁和护卫。你也先别去那么远。等你游堂哥的婚事办完,你就去东州你大表姐那儿。”
赵英娘的大女儿周彦红的夫婿,现在就在东州一个县当教谕。
东州和象州一江之隔,有个当教谕的表姐夫,赵茂的功课也不会被耽误。
赵王氏没说的是,到时候她和赵骅一起把人送过去,正好看看外甥女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小儿子第一次离家,就想着天南海北地跑,家里人怎么可能放心?
家里其他孩子,赵淩也好,赵缙也罢,那都是跟着官府的大部队一起走的。
至于赵淩那次一个人在草原上晃荡了一个多月,纯属意外。
赵茂没深想,见赵王氏同意了,就觉得万事大吉。
嗯,四哥给他的钱,他忘记带在身上。
老爹太抠门了。
找赵王氏要,他不敢。
想了想,他晚上睡前摸到赵淩的房间外面,敲窗户。
赵淩今天心情低落,只想做一些不动脑子的事情,做好晾衣杆和曹家人聊了一阵后,就回房放空了。
窦荣抱着赵淩,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听到有人敲窗户,下床去把窗推开看到赵茂:“你哥躺下了,什么事?”
“哦。那我明天再跟四哥说。”赵茂说完就想走。
“等等。”窦荣把人叫住,“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跟我说。”
赵茂虽然小时候见过不少次窦荣,但还是有些敬畏之心:“我还是跟四哥说。”不敢跟四嫂说。
窦荣微微有些不耐烦:“你四哥心情不好,你别烦他,有事跟我说。”
赵茂看着窦荣一脸“别让老子说第三遍”的表情,立刻快速说道:“我想找四哥借点钱。”
“游学用?”窦荣问。
“对。”
“等着。”窦荣回去拿钱。
赵淩靠坐在床头,问了一句:“六弟?”看窦荣拿钱,“是游学的钱吧?我来拿。”
窦荣手上拿着二百两银票:“你躺着吧,我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