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从来不会少了赵缙。
他也跳起来说道:“就是,哪里轮得到你?娘怎么也该跟我过!”
赵茂在边上左看看右看看,看见老爹不太好的神色,一脸无辜地拱火:“你们怎么都抢娘,都不要爹吗?”
三兄弟几乎同时说道:“谁要老爹!”
于是严肃的家庭会议最后以赵辰、赵缙被赵骅提着马鞭追着抽,赵淩和窦荣蹲到屋顶上收尾。
邻居们看到赵家传来的鬼哭狼嚎的声音,再看到屋顶上的屋脊兽,全都热情招呼。
“赵四郎大冬天的在屋顶乘凉呐?”
“窦六哥别陪赵四哥在上面吃西北风了。”
“是啊,窦六哥下来玩!”
“赵四叔叔,我也想上屋顶玩~”
赵王氏循着声音走到两人所在的屋顶下:“你们先别下来。”招呼下人去拿扫把递上去,“上都上去了,正好把雪扫了。”
赵淩和窦荣就把家里所有屋顶都清扫了一遍。
等两人回家躺到炕上,窦荣才问出自己的疑惑:“爹娘怎么好好的要分家?现在就算不分家,其实跟分家不也没什么差别嘛,有必要现在提?”
像他家就是,他的私房是很清楚的。
他的私房除了他爹娘给置办的,还有姨父姨母给的,现在都是他的嫁妆。
想到这里,他有些脸红。
好在炕上暖和,他脸红一点也分不清是害羞还是热的。
起码赵淩以为他是热的,坐起身体贴地给他递了一杯水。
看窦荣慢慢喝水,他才说道:“就是现在好好的,看出苗头不对,才先分家。我原先不就跟你说过,等到我大嫂开始管家,我家就会出问题。
问题也不是出在我大嫂身上。
主要是米家现在到底不如从前,三嫂的娘家又厉害,管多管少都不好。
还是趁着我爹娘都能压得住的时候,先把家暂且分了。
这样六弟的小日子也能过得好一些。除了今天明面上给六弟的东西,我爹肯定私底下会再给六弟一些贴补。六弟现在也是当爹的人了,总不好给孩子买个什么东西,还得伸手找别人要。”
“你看我家现在分家,啥事情都没有对吧。”他把装了契书的匣子先随手放进炕柜里,“我爹娘明说了把铺子的五成利给我,我兄弟嫂子都没啥意见。那是因为现在他们还没真正当家,孩子们岁数还小,还没到真正开始花大钱的时候。其实现在花钱也不少了,你看灵灵有自己小猫小狗小驴小马,光是养这些小动物的开销就不小。”
要是再算上衣服、首饰,读书、玩耍,仆役、日用等等的开支,一个月少说也得五十贯。
这还是一个孩子的日常消耗。
接着孩子大一点要开始社交,要攒嫁妆,更别说灵灵还想进国子监,赵淩都不敢算账。
赵缙又不止赵慧这一个孩子,还有两个儿子呢。
现在赵缙他们岁数还年轻,不出意外的话,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赵缙一个月俸禄才多少钱?
哪怕加上赵缙和羊氏的私产,一年下来又有多少?
除了孩子们的开支,还有他们自己的个人开支,一个家庭的人情往来,日常消耗等等,光是仆役的月例、饮食、四季衣物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现在养孩子,可比我那会儿费钱多了。”
当家主母窦荣算账只会比赵淩更快更精确,在心底估算了一个数字,想想也是摇头:“三哥家过日子得紧着用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等他们自己开始当家过日子就知道了。”赵淩无奈笑笑,“他们现在或许还宽裕,等将来他们有了孙辈呢?能对爹娘的家产没一点想法?反正我家两三代内不可能再出一个户部的高官了,不会再有那么松快的日子好过。”
无论顾潥、顾朻再怎么信任赵家,赵家也得懂得避嫌。
否则户部里遍布赵家的亲信,那国库是姓顾,还是姓赵?
这几年赵淩当一个市舶司使,说是隶属于户部,也一直保持相对独立,也是为了避嫌。
赵家日子瞧着过得普普通通,但谁都没愁过钱。
哪怕赵骅经常把自己的零花钱贴给两个儿子,哪怕赵茂得攒一攒钱才能买上一两本书,其实心里面都知道家里不差钱,真的想要买什么东西,遇到什么需要急用钱的困难,家里肯定是有钱的。
换了别家,儿子们都已经成家立业,得每个月往公中交钱。
名正言顺的私房只能是儿媳们的嫁妆。
哪里会像赵家这样不仅不需要往公中交钱,而且各种居家过日子的费用公中全包,每年还给贴补,连养孩子的钱都是公中出的,甚至给置办私房?
窦荣一想就明白了,叹气:“唉,那到时候不就跟我家现在一样了嘛。”
凉州的镇国公府就是一团乱麻。
只是赵家能在看出苗头的时候就轻易分家,镇国公府却不能,因为爵位只有一个。
想到爵位,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在想……算了,不说了。”
赵淩奇怪地看他:“说啊,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窦荣纠结:“我怕本来没什么,被我一说出来就成真了。”他看赵淩盯着自己不放,“真的要知道?”
“说啊。我有什么好怕的?”他现在连顾潥都不怕。
窦荣下意识喝了一口水,才发现杯子里已经没水了,给自己重新添上水才说道:“我就在想,我们两个有爵位。”
“嗯。”赵淩突然反应过来,“嗯?你的意思是窦家会觊觎我们……我们两个的爵位?不是,窦家的孩子能继承我的爵位吗?我都不知道我们的爵位还能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