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自己庄上养羊,过年肯定是不缺羊肉的。
赵骅找赵淩要羊的目的肯定不是自己吃,而是要去孝敬管博澹。
赵骅见被赵凌说破,一点都不意外,干脆耍赖:“你就说给不给吧?”
“给~”赵淩拖长了音调。
一只羊收拾出来没多少肉,倒是常娘子说羊油不少。
他想着自己师公那瘦巴巴的一大家子,给出去不心疼,就嘀咕了一句:“我给了,让师公明年好好管管手下,没事弹劾我做什么?”
赵骅听他这么一说,略微怔了怔,笑出声:“我还说你怎么就一点儿不提?记到现在呢。”顿了顿,解释,“门下省……里头的讲究大着呢。你看着那一个个都恨不得成了仙似的餐风饮露表现自己清廉,实际上啧啧啧……”
“嗯?细说。”赵淩还真不知道大虞嘴炮机关的隐秘,顿时好奇地把自己的暖炕让出一点来给他爹。
赵骅进门到现在,总算是有了个位置坐,脱了鞋上炕,不客气地用手指点了点炕桌,等赵淩给他倒了一杯茶,惬意地喝了一口:“哟,你这茶叶不错。一会儿让来福给我包一斤。”
赵淩懒洋洋地抱起软乎乎的小花:“姑外祖母给的,总共就半斤,前面分了二两给师公。”
他倒没舍不得给赵骅茶叶,也知道赵骅就是跟他闹着玩,但解释还是得解释一下的。
赵骅啧了一声:“你这小子,越大越不好玩。门下省的侍中有两个,你师公不过是其中之一。门下省的那些家伙,各自山头林立,监察到御案上还是到自己腰包里,谁知道?你当谁都跟你师公似的,过日子都过不明白?咳。”一时不察,把赵王氏吐槽的话秃噜出来了,他赶紧掩饰地咳嗽一声,“你别看他们在京城这样,谁知道在老家有多少产业呢!眼前这些个不清楚,前两年不是出过大案子嘛。”
赵淩瞬间明白了。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门下省的这些官员就相当于高级狗仔,专门盯着达官显贵们挖黑料。
正直的言官们就直接把这些黑料奏请陛下,让官员们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严重的甚至会革职查办。
不正直的言官们就用黑料来威胁,从而中饱私囊。
赵骅说的大案子,赵淩有印象。
那是之前门下省的一名给事中,平时不能说穷得叮当响,也和魏学海差不多,小日子得计算着过。
谁知道人在老家真·良田千顷,甚至半个城都是他们家的,外号就叫半城。
过了一会儿,赵王氏找了过来,进门就见父子俩和五只猫一起歪倒在炕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低声笑骂了一句,没叫醒他们,出了门找来福:“四郎吩咐了没,太后娘娘赏赐的羊,匀一头出来?”
来福笑道:“早就吩咐了,还额外炼了一罐羊油出来,已经送到车上了。”
他把刚才赵骅过来朝赵淩讨要羊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王氏听得直乐:“小东西,倒是逗起他爹来了。行了,过会儿让他们爷俩自己去挨骂。”
她自己是懒得去管家,去一次气一次。
老头过日子着实糊涂。
一样的羊,他们赵家自己庄上养的羊送过去就是贵重礼物不能收,太后赏赐的羊就是不花钱的白来的能收。
整块的肉贵重,剁成馅儿包成饺子叫学生的心意。
有什么区别?
第35章
赵骅和赵淩给管博澹送去了一头羊, 还有一条鹿腿。
赵骅送个东西跟做贼似的,丢下礼物就走,没挨着管博澹的骂, 倒是回家被赵王氏骂了一顿。
赵淩陪着他爹把脑袋压得低低的, 埋在猫肚皮上, 在心里给赵王氏狠狠点赞。
该!
谁让老爹不讲义气, 把他也一起丢下了, 害得他被师公逮住,考校了半个时辰。
“刚给你用羊羔皮做的新裘!说给你染成黑的, 你还非得要白的,刚出门就弄成这样了!你说说一件衣服上身能穿几天?赵缙都没你耗衣服!”
赵骅捂着摔疼的屁股, 被赵王氏扒下外袍,深觉没脸见人。
这不是他师傅追得急, 他跑得快了点。
谁知道路边还有没化掉的冰,一下就摔倒在地上。
赵王氏拿着皮裘出去, 赵淩放下猫, 凑到趴在炕上的老爹身边,爪子一伸就把他爹的衣服裤子扒开一大片:“爹,我给你抹药酒!”
新年还逃不开功课的赵辰、赵缙和赵茂,听到赵骅的怒吼和惨叫, 默契地放下手上的毛笔, 往隔壁卧室冲去。
赵王氏只是出去问一下许娘子能不能把皮裘洗出来,要是洗不出来该染成什么颜色,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 几个小子就要把他们爹折腾掉半条命。
赵婉蓉和赵婉清也没心思再做作业,一人抱着一只猫,坐在书房门槛上听着她们爹的吱哇乱叫, 跟着笑出猪叫。
赵骅被儿子们折腾怕了,都忘记给他们布置作业,等自己的靠山赵王氏一回来,就把他们统统赶走:“都是讨债鬼!”
没作业,赵淩就把兄弟姐妹们都叫到自己院子里,一起围坐在炕上,吃小零食撸猫喝小甜水,临走还给了一人一匹布。
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衣服消耗快。
他的赏赐多,也穿不完,还是自家分分,也给小库房空点地方出来。
没一会儿,各个院子里就送来了各式各样的回礼,重新把小库房塞满。
来福和常威一起,在小库房里整理东西,没一会儿,就抬了一个小箱子出来,放到炕上穿铜钱。
一百个铜钱一串,用红绳扎起来。
赵淩拿着另外一个箱子,里头放着一些金银裸子,都是这些年宫里头赏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