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夏偷偷瞥了一眼,笑意更深,也学他一起仰起头乱看,像是这样脚边的垃圾就不存在似的。
还是陈青洲开口打破的沉默,他有话没说完,有些支吾地命令穆夏:“那个,你把眼睛闭上,还有个东西给你。”
穆夏又好奇又防备,下意识说:“你干嘛?你想趁我闭眼打我是吧?”
陈青洲无语:“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喜欢打人?”
“我怎么就爱打人了?你看到了?”
昨天刚发生过的事儿她居然就不认账了,陈青洲很无奈似的叹了口气,脚踩着帆布鞋在地上下意识乱蹭,暴露了他的局促和紧张。
“你就不能听我一回?把眼睛闭上,我肯定不打你。”
“你以为不打我就行了?万一你掏出个面袋把我闷头一罩,绑架我勒索我爸……”
她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全因她说出“面袋”之后,陈青洲左看看自己的左手,又看看自己的右手,还往身边看了看,身体力行地表达对她这两个字的质疑,迷惑都写脑门上了。
就在陈青洲以为指望不了她乖乖听话闭上双眼,一只手已经背到身后,打算直接把牛仔裤后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不就是面子上过不去点儿么,他就逼自己一下。
不想穆夏突然闭上双眼,微微扬着脑袋,还一边说话:“我闭眼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呀?我就给你十秒钟,一,二,三……”
陈青洲赶紧将她打断:“你就不能把嘴也闭上十秒?”
“还闭嘴,你真要绑架我是吧。”穆夏嘀咕了句,眉头轻轻蹙了一下,到底没再说话。
她听着声音觉得陈青洲是没动位置的,夏天的蝉鸣声太吵了,她也听不出更清楚的声音,总觉得陈青洲像是什么都没做,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人还站在她面前。
短短的五秒钟分外漫长,穆夏忽然感觉面颊被轻轻触碰了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感觉很软,殊不知那是她脸蛋柔软的皮肉造成的错觉。一瞬间她越想越不对,紧接着脸红到了脖子,猛地睁开双眼瞪上陈青洲,随之爆发的是少女的娇嗔。
“陈青洲!你亲我干什么?!”
陈青洲被她骤然睁眼的动作吓得放下了手,穆夏自然没看到他垂在腿侧的手里攥着什么,又重申了一遍:“你居然敢亲我?你不要命了?”
他一下子也被问愣了,张开嘴没说出话,耳根的热源已经烧到后脑勺了,穆夏伸手就要招呼他,他才下意识抬手阻挡,同样羞恼地反驳:“谁亲你了?”
穆夏用打他掩饰害羞,不断骂着他:“你亲我脸了!我感觉到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不要脸,没皮没脸……”
“谁亲你脸了!”他像是回到了学说话的孩童时代,重复着刚才的话。
穆夏打着打着才发现他手里攥着的东西,停下了攻击,脸更红了,陈青洲知道她意识到错怪了自己,赶紧摊开手掌,把东西递到他面前,还在词穷地重复:“谁亲你了?我就是用铅笔戳了下你的脸。”
他掌心上放着的正是两支铅笔,蓝色的笔杆,黑色的笔头,上面印着白色的英文,是她习惯用的施德楼。
穆夏心想这回脸可丢大发了,皱着眉毛盯着那两支铅笔,半天没说话。
虽说她眼下非常非常的窘迫,可陈青洲满腔少年的自大与得意都要溢出来了,脸上发出包容的笑,又极为嚣张地冷哼了一声:“拿着。”
穆夏短暂触碰到他的掌心,引得心头也跟着骚痒,陈青洲收回手,背在身后攥成拳头紧紧捏着。
两人谁也不说话,静静地面对面杵着,穆夏像是在cosplay鸵鸟似的,脑袋恨不得缩进屁股里。
陈青洲抓了抓头发,身板都更加直溜了,他倒是想放肆地嘲笑穆夏一顿,可她那副收起爪牙的样子又挺楚楚可怜的,他的同情心简直泛滥了,大度地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也不用畏罪自杀了。”
穆夏扑哧笑了出来,重振旗鼓仰起了头:“你去市里买的呀?”
陈青洲“嗯”了一声,镇上的文具店没有这么贵的铅笔,他寻思一支铅笔能贵到哪儿去,到了市里最大的文具店就跟店员说要最好的铅笔,画家用的那种,付钱的时候他都觉得肉痛,倒不是掏不起这点钱,可一支铅笔卖八块钱是不是太离谱了?
“是你用的么?顺道路过文具店就买了。”
“顺道呀,文具店卖多少钱?我等会儿转给你。”
她一提钱就没意思了,陈青洲雀跃的心潮都平复了不少,半天蹦出一句:“不用了。”
穆夏不禁腹诽他也忒脆弱了点儿,她还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呢:“陈青洲,你这么好呀?我就是跟你客套一句,可是你亲口说的不用哦,那我就捡便宜了,免费拿到两支铅笔,你下次再发发善心,给我再买几支4B、6B、8B、HB、2H……”
她滔滔不绝起来,陈青洲明显愣了:“铅笔还有这么多种?”
穆夏露出个讥嘲的表情,无奈地对他眨眨眼,仿佛在说:不然呢?土包子。
陈青洲负气接道:“你自己买。”
“你也没说带我去呀?”
“二毛要去,就没叫你。”
“你开的什么老年人代步车?就两个座?”
“面包车,五菱之光,后面的座椅拆了,装的货。”
“哦。”穆夏这才意识到昨天吃早点的时候二毛出现之前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估计还真想叫她来着。
陈青洲眼看东西送到,就打算走了,免得有人要去超市扑空:“那我回去了。”
“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