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一茬,明知道整个店里再找不出一瓶百岁山了,还是走到了货架前,从角落里拿起一瓶透明的瓶子,上面贴着的商标带着抹嫩黄色,随后放到穆夏手边。
穆夏接过粗略看了一眼,倒是她没喝过的,还以为是饮料,仔细看才发现是苏打水。
“你这儿还有苏打水呀?早知道我要苏打水了。”
“你爱喝苏打水?有几样,卖得不好。”
卖得最好的还是最低廉实惠的冰露矿泉水。
“家里什么水都有,我也是随便喝的。”她把瓶盖拧开,喝了一口,带着股淡淡的甜味,味道还不赖,她便多喝了几口。
陈青洲随口问道:“上次给你送的那箱水喝完了吗?”
穆夏也是随口回他,她哪里知道喝没喝完:“快喝完了。”
“你还挺能喝水。”
穆夏闲着无聊看手里的瓶子,陈青洲见她总算注意到了,带着丝期待等她开口。穆夏也没让人失望,指着上面黄澄澄的商标说:“你故意拿的这瓶?”
陈青洲还装傻:“什么故意?”
“你看这里写着味道呀,日向夏橘风味,有夏字呢。”
“是吗?我随手拿的。卖不出去,让你消化一下。”
穆夏语塞,暗骂他对浪漫过敏,又把没盖盖子的水瓶递向他:“你尝尝,还挺好喝的。”
她刚对嘴喝过,陈青洲眉头轻蹙,倒不是嫌弃,只是想问他:“你总跟男生喝同一瓶水?自己喝完还让我喝。”
穆夏把手缩了回去,泰然解释:“你笨呀?没让你对嘴喝,你不会这么喝吗?”
说着她就给他演示,扬起了脑袋张着嘴,再把水瓶凑到面前往下倒。她自己看不到,陈青洲明确知道角度不对,没等开口提醒她,她已经倒下下去了。
人倒是还算机灵,水流到下颌她就赶紧挪了手,顺利让水倒进了嘴里,同时快速地放下水瓶。
“这么喝,懂了吗?”
陈青洲根本没心思回答她,盯着从她下颌往下流的水珠,最后滑到她有些低的裙领里,留下一缕痕迹,他赶紧挪开目光,掩耳盗铃地踱到门口,傻兮兮地张望外面的雨。
这个行为在穆夏眼里简直有些神经,穆夏还拿着水瓶叫他:“你尝尝呀。”
“我不渴。”
穆夏知道他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默默拧上了瓶盖,随后掏出手机,扫了桌上的收款码:“多少钱?我转给你。”
陈青洲听着雨声,心里也乱,随口回了句:“送你了,反正要过期了。”
他说得自己都要信了。
穆夏也没客气,退出了付款界面,又拧开瓶子喝了一口。
雨停之后,店里就立马来了客人,像是只给他们留出片刻的惬意似的。
穆夏也没久留,眼看着外面天都黑了,带着剩下的半瓶苏打水回家。
陈青洲站在门口确定她走远,不会再转头回来,他才进了店门,又走到货架前重新拿了一瓶新的,拧开喝了一口。他喝水一向是一口气灌下去半瓶的,虽然手中这瓶水售价四块钱,他却并非因为价格而这么吝啬地下口,只是想慢慢品尝味道,牛饮是尝不出来的。
结论则是:确实很好喝,很甜。
可他脑袋里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想她胸前流着的水珠,总觉得自己喝的就是从她下颌流下去的,带着些情欲,让他止不住地唾骂自己,妄图扫去那些邪恶的念头。
而穆夏在刚刚亮起的路灯下仔细端详手里的瓶盖,看到崭新的日期,抿嘴笑了——意料之中。
Chapter 31
次日是个晴天,陈青洲心情不错。
陈奶奶去参加婚礼,大清早陈青洲脸都没洗,抓着鸡窝似的头发把人送下了楼,叫辆“三蹦子”送她回村里,顺便把店门开了。
他站在门口一边刷牙一边给二毛打电话,二毛过来帮他看店。二毛看他穿了条灰色的短裤,脚踩着黑色的人字拖,当即吹起口哨:“洲哥,你这是起来晚了?就这么下来了?”
“你才起来晚了。让你过来看店,我回去再睡一觉。”
“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知道休息了,我还以为你充个电就全年无休呢。”
“中午下来跟你一起吃饭,下午我要出去。”
二毛好奇地打听起来:“你去哪儿玩?带我一个。”
陈青洲犹豫了一秒要不要跟二毛说,想到那天穆夏叫他吃烧烤一抬头看到二毛时心里的败兴,二毛要是知道他跟穆夏要去河套玩,肯定得跟着。他倒不是觉得二毛会当电灯泡,只是觉得小卖部总要有人看,不过是跟二毛撒个善意的谎言罢了。
于是陈青洲故弄玄虚地答道:“什么去哪儿玩,你满脑子就想着玩,我有正事。”
二毛非要刨根问底:“啥正事呀?还不能跟我说。”
“我去收债。”
“收债?你借谁钱了。”
“收赌债。”
二毛更迷惑了,还要追问,陈青洲脸上的水已经被风吹干了,拎起钥匙就走:“我上楼睡觉去了,你给我老实待着。”
他肯休息半天是好事,二毛立马赶他:“行行行,你赶紧上去吧,等你吃午饭。”
这些年来陈青洲早已习惯了早起,上楼躺床上也没睡踏实,快到中午的时候陈奶奶回来,开门声一响陈青洲就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没过十分钟打算下楼。
陈奶奶回来的时候看到看店的是二毛了,随口问他:“你要跟二毛去吃饭?怎么叫二毛来看店了?”
“下午有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他懂事早,陈奶奶已经不大打听他的行踪了,不过是关心几句,见他这么说,“嗯”了一声就算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