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夏看出他无意要钱,心中莫名有些疑惑,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她转身去扯单元门,才后悔自己怎么把电脑抱到怀里了,手都腾不出来,正准备先把电脑放下,陈青洲已经下车了,一把抓上外箱的拎手,另一只手则拽开了单元门。
穆夏彻底把刚起的疑惑压制下去了,扯下墨镜疑惑地问他:“你要帮我送上去?车上还有东西呢。”
“丢不了。”
穆夏也没矫情,先一步进了楼门就往上走,陈青洲跟在后面,故意慢她两级台阶,等到了三楼,穆夏掏出钥匙都插进锁孔了,忽然警惕起来,扭头看向陈青洲,没想到他就停在两级台阶下,将电脑箱放在地上,话也不留就往下走,倒显得穆夏小人之心了。
穆夏连忙扒着扶手,从缝隙处往下看他快速下楼的身影,追问道:“喂,你叫什么啊?”
陈青洲明显听到了,迟钝了那么一步,却没答穆夏,很快传来单元门快速开合的声音,人已经走了。
穆夏赶紧开门拎着电脑进屋,再跑到窗边往下看,纱窗安的是固定的金刚网,她探不出去脑袋,倒是看到陈青洲的背影。只见他立在三轮车旁没急着上车,忽然抬腿踹了下车子,不知道在发什么疯,穆夏便没开口。
陈青洲看着无端消失的一箱啤酒,暗道点子寸,上楼的时候穆夏走得慢,下楼他可是跑着下来的,这么会儿的工夫怎么就能让人搬走一箱啤酒?费力不讨好地绕远送个大小姐就够烦了,赔上一箱啤酒实在是得不偿失,他扫视一圈,试图捉到小偷的踪迹,自然一无所获,只能踹车泄愤。
等骑上三轮车快蹬到小区门口,他兜里那个碎了屏的二手iPhone4响了,陈青洲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一看是二毛,心下了然,立马停下车接通电话,送上一句脏话,问他:“你个孙子在哪儿呢?”
而穆夏看到陈青洲走了,立马开始摘身上的衣服,扔了一地,仅着内衣裤冲进洗手间,淋上温热的水流后才猛地意识到不对来——她都没说自己住哪儿,他是怎么这么精准地把她送到单元门口的?这也太吓人了。
Chapter 04
陈青洲在小区东门口等二毛把啤酒送回来,二毛起先还跟他打商量:“我就躲隔壁楼门里呢,哪承想你找都不找就走啊,你不是骑车了,过来接我呗,你不来我可喝了啊。”
“喝,一瓶十块。里面没有瓶起子,你用牙开,牙掉了我就给你抹了。”
二毛心知这事儿没商量,舔了舔上次开瓶干松的那颗大牙,还是将酒瓶放下,认命地搬起酒箱出了门。陈青洲听到动静,懒得跟他浪费电话费,直接把电话挂了。
等他磨磨唧唧地把那箱啤酒搬回到车上,陈青洲抬腿给了他一脚:“一天不犯贱你就皮痒。”
二毛嬉皮笑脸地上了车,就坐在穆夏刚坐过的小马扎上,陈青洲赶他也不走,便伸了手,二毛下意识要躲,可陈青洲只是抓上了他屁股底下的垫子,用力往出抽。
二毛又阴阳怪气地说:“人家就能坐,我不能坐,多硌屁股啊。”
陈青洲把垫子重新盖到啤酒箱上隔热,冷漠回道:“嫌硌你就滚。”
二毛不走,扬起手来发号施令:“小洲子,起驾!”
陈青洲顺势给了他一掌,懒得废话。
他不说话,二毛反来了劲,讨嫌追问:“老穆家那个大小姐怎么坐上你这破车了?诶?你没问问她,是不还是头回坐三轮车呢?还是这么破的,你家这辆车传几代了……”
二毛就住在穆老太太所在的小区,虽说镇上的房价低廉,为了买这么个房子,他老子还是欠了一屁股外债,也就是看着风光点儿。
那天穆夏回到小镇的时候,陈青洲恰好在二毛家,二毛立在窗前看热闹,把陈青洲也叫了过去,看着与简陋的小区气质截然不符的豪车一边咂嘴一边说“牛逼”。
穆夏和方约翰相继下了车,二毛看了一眼陈青洲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再看自己身上十块钱两条的大裤衩,酸溜溜地说:“你看人家穿的,是能看出来比咱们的贵,巴掌大的小吊带,不得五六百啊?”
陈青洲睃他一眼:“你也就这么大眼界了,五六百算个屁。”
二毛妈看着杵在窗边不动的两个人,问:“你俩在那儿看啥呢?”
二毛好事地招呼他妈过来:“妈,你过来看看,你看那辆车是什么牌子,喜欢不?等咱家还完债也搞一辆。”
陈青洲默声看着他逗他妈,退后让出位置,走到茶几旁喝水。
二毛妈看了两眼,说:“我还当什么,这车我认识。”
二毛惊讶:“你还认识这车?”
二毛妈答:“英文字母你妈还认识两三个呢,那是个‘B’,比亚迪嘛。”
“洲儿,我妈说那是比亚迪,笑死我了。”二毛笑得前仰后合,又和他妈说,“比亚迪能有这气派?这车齁贵着呢,咱什么时候搬来这么一大富大贵的街坊?”
二毛妈记性好一阵坏一阵的,人已经想到了,名字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有些嗫嚅。陈青洲看出来了,于是开口提醒了句:“老穆太太,住你们对楼。”
“对!就是老穆太太,她儿子娶了个大好多岁的有钱老婆,发达了!”
“就那个老穆太太啊?那下头那个穿小吊带的漂亮妞儿就是她孙女了?”
小镇上或许有人不知道镇长的名姓,却没有不知道老穆太太这号人的。只是老太太平时低调,并不露富,不论是打牌还是买菜,几块几毛钱都要算得清清楚楚,若非认识她的,走在路上保准叫人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