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五分钟两个人已经浑身湿透了,陈青洲一头银发都挂满了水,黏在额头上,再被他随手抹到了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下一秒,明明他什么都没干,穆夏自己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水里,发出似哭非哭的叫喊:“哇,陈青洲,你就欺负人吧!我要报警抓你!”
陈青洲赶紧上前扶他,穆夏眼珠一转,趁他弯腰的瞬间狠狠推了他一把,同时起身用尽力气按他的头,陈青洲想起一茬,也有些狼狈地大叫:“不是,手机!进水了!”
穆夏哈哈大笑,她的手机也放在裙子的口袋里不知死活,她只是觉得就算被水泡坏了再买新的就是了,陈青洲可不一样,一看他就换不起手机。于是穆夏更加用力地按他,偏不让他起身:“手机进水了我赔给你,我更想看你脑子进水!”
陈青洲明明最讨厌别人摸他的头,穆夏这样傲慢地按着他,他却丝毫不觉得反感,真是贱的。他在水里默默撑起手臂,同时抬起另一只手抓上穆夏的手腕,开口发出最后一遍奉劝:“别闹了,再闹收拾你。”
还真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陈青洲真想起身戳一戳自己的贱骨头。
“你起来呀,你先站起来,陈青洲,你行不行呀?”
“你说我行不行?”
他借着穆夏的力,抓着她的手腕突然起身,穆夏险些被他拽倒,又被他像拎起小鸡仔似的扶稳,简直是头晕目眩。
见人起身,穆夏赶紧用另一只手往他身上泼水,腿也跟着乱踢,踹到陈青洲身上,根本不是打情骂俏的力度,陈青洲合理怀疑她有置他于死地的心。
“还闹是不是?”
“谁跟你闹了?我要弄死你。”
你看,他还真没想错。
为了让癫狂的穆夏安静下来,陈青洲赶紧乱动脑子:“你等下,我跟你说……”
说什么说,穆夏兜头就是一捧水泼到他脸上,令陈青洲面目狰狞地偏开了头,眉头蹙起耐心崩盘的深度。
“穆夏!”
“诶!”她答得还挺爽快。
“你知不知道脚底下有什么?”
“诶?”
这回倒是吸引了她的注意,穆夏低头看蓝汪汪的河水,甚至能数出砂石的数量,除了砂石更是看不到别的。
“你少骗我,有什么?”
陈青洲甩了甩头上的水,像只刚洗完澡的湿漉漉的狗,长舒一口气才继续说:“你知不知道水蛭?”
穆夏脸上的嬉笑立刻散去了,向下瞟的眼神也有些躲闪:“你什么意思?”
看样子是知道,陈青洲掩饰着内心的得意,一本正经地说:“这下面有水蛭,二毛就被水蛭钻过腿,你怕不怕?”
穆夏大叫一声,立刻就要跳起来,一瞬间天旋地转,她已经在陈青洲怀里了。
不对,她明明还没抬腿啊,所以不是她蹦到他怀里的,而是他主动抱上来的。
穆夏打量着自己被他公主抱的情势,抿嘴忍笑,故作严肃地问:“什么意思?陈青洲,你就是故意想抱我是吧。”
“放屁。”他绝不看怀里的穆夏,只给她留个高傲的下颌线,缓缓走出河水,踩在烫脚的砂石上往坝坡那边去,“我就知道你要往我身上跳,这不是如你所愿?”
“谁要往你身上跳了?”虽然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可她才不会承认。
陈青洲倒是想将这短短十步路磨蹭出一百步来,到底还是健步走到坝坡下面,穆夏拿他当坐骑似的,也不闹着下来,还是陈青洲停步后掂了下双臂上的人,暗示她下来:“怎么?你也被水蛭钻腿了?还是想让我抬着你上去,不可能。”
穆夏一安静下来肯定在酝酿坏主意,忽然抬起手臂勾上了陈青洲的脖颈,陈青洲刚要问“干什么”,一枚真正的吻就那么突兀地落在了他的脸颊,被铅笔戳过的脸颊,那瞬间就不说脑子里多么翻江倒海了,他讲话都磕巴了。
“你,你干什么?!”
穆夏故意学他:“我,我给你赌注呀。”
他又失策了。
他本来想学她那天的招数,故意不提赌注这码事,再在晚上回去的路上出其不意地提起,以为保准能让她害臊脸红,结果还是被她反将一军。
陈青洲把人放下,狠狠捏了两下拳头,半天憋出一句话,还是胡乱说的:“谁要这个赌注了?”
“你不要?那你还我。”
陈青洲先一步往坝坡上走,背着她回道:“怎么还啊?”
“你亲回来啊,我还没被亲过呢,和那天被铅笔戳的感觉一样吗?”
“不一样。”陈青洲坐在坝坡上面,看着她一双沾水的脚丫在水泥面上留下印子,十分自然地伸手拽了她一把,自言自语似的重复,“不一样。”
何止不一样,差太多了,嘴唇比铅笔软一千倍,不,一万倍。
穆夏凑到拨弄头发的陈青洲面前,眨着好奇的双眼:“怎么不一样?你让我试试。”
他像被轻薄了似的,一个劲地躲:“谁跟你试,你离我远点。”
“你别这么小气呀。”
“这是小气的事儿?”
两人低声龃龉着,顺便晒干湿漉漉的衣衫,陈青洲到底不肯亲回来,穆夏有些败兴地扁了扁嘴,故意扭头不看他:“早知道不亲你了。”
陈青洲正用半干的T恤擦沾了水的手机,幸亏手机没什么事,听到她这句小声的嘀咕,心里不禁有些失落,原来对她来说这个亲吻并没有什么情感,他白心动了。
穆夏也低头去掏口袋,却没有掏出手机,而是拿出了个烟盒,她自己也有些惊讶:“呀?烟盒居然被我藏在这条裙子的口袋里,肯定都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