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会此时(126)
面对这一
望无际的海平面,邱拾穗似乎可以变得更坦率,更有勇气。
她说了很多,可是时青只听到了一个重点。
她没有演。
时青莫名地垂头浅笑。
“笑什么笑。”
“我懂了。”
邱拾穗觉得他没头没脑,“你懂什么了?”
“你喜欢我。”他偏过脸,直勾勾地望着她,要把她看透。
邱拾穗觉得自己右侧脸颊发热。
“一般吧。”她囫囵着回答。
视线正巧交错之时,只听见他一个字一个字重复了一遍:“你。喜。欢。我。”
夜空之下,时青看见了她明亮的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远处人群早已散场,世界只剩下礁石背面不被众人听见的心跳。
只有对方能听见。
时青能感受到自己的胸腔正随着呼吸汹涌起伏,他很想听到一个答案。
周而复始的海水再一次从浅滩上褪去,连着细腻的泡沫一并卷走了她片刻的错愕和数千次的迟疑。
邱拾穗决定更为率性地直面这个问题。
“当然。”
“不然为什么和你结婚——”
“我也是。”还没等邱拾穗回答完,时青就抢先说。
她垂下了眸,骤然不好意思起来,人生中这么赤裸裸地表达自己,是第一次,得到同等的回应,也是第一次。
她突然想到,今天上场之前随行的法语翻译教了她一句地道的法语,Aviorletrac。
翻译成英文是“Butterfliesinmystomach”
在他说“我也是”的时候,邱拾穗觉得自己从头皮到脚趾全身的躯体里血液涌进了胃。
在那里,有千万只蝴蝶在同时颤动。
“所以,我不希望你在这里留下一丝一毫的遗憾。”他又说。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青就伸出手覆在了她原本垂落在身侧的手掌,有一个温热的金属物体落在了她的掌心。
当邱拾穗意识到那是什么的触觉时,时青松开了手,留下那一枚精巧别致的钻戒安静地躺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买了很久了,一直想给你,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邱拾穗能预感到时青要说什么,只能费力地控制住自己的心跳,努力不让自己惊讶出声。
他滚了滚喉结,左手拉住了她细长的无名指。“嫁给我,小穗。”
邱拾穗因为这个亲密的称呼颤了颤睫毛,她将手挣了挣。
“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谁说求婚一定要在结婚之前,就像没有人规定,离婚要在结婚之后。”
想来也是,两个人之间的发展从来没有走过正常发展符合常理的感情线。
在离婚的当天决定结婚。
所有的选择都似乎在玩“敢不敢”的游戏。
普通人的先恋爱再求婚再结婚,也不适合他们。
也许,只要一直不按常理出牌就是她们俩之人间的常理。
时青拿过那枚戒指,将戒指举在她眼前,单膝陷进湿润的砂砾,将出神的邱拾穗拉了回来。
“嫁给我吗?老婆。”
“你连老婆都叫上了,还问什么?”她嗤笑着站起身,将自己的五指张开举起,再递到他眼前。
时青心领神会,挺直身子将戒指缓缓地圈进邱拾穗的无名指上。
没有人出声,一定是夜色掩盖了两个人动作下的微微颤抖。
快要三十岁了,还如同情窦初开般悸动。
时青紧紧地攥着她的无名指,不肯松开,在那枚戒指上摩挲以此来确切地证明存在。
然后,他俯下身。
邱拾穗踮起脚承受他落下来的亲吻。
咸涩的液体滑进唇缝,分不清是谁的泪还是远处的浪。
“明天要不要别回去了,陪我多待几天。”他在唇边蛊惑。
“好不好嘛,老婆。”时青又问。
“你什么时候还学会了撒娇。”
“行吧行吧。”
酒店的窗帘被风吹成鼓胀的白帆。
邱拾穗雪白的脚尖踩在刚帮眼前的人卸下的领带之上,一个亲吻悬而未决。
两个人都在等待某一个瞬间,等待那一个安静的火柴划过磷面的时间。
低着头,邱拾穗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着的香薰,是上次送给他的荒原暴雪,通过烛芯的状态判断出应该已经烧一半了。
“没有想到送你的礼物,都被你都带到戛纳来了。”
邱拾穗抓着他的衬衫上最上面的一颗纽扣,不让他扭头,霸道地迫使他微微弯腰倾身向她。
时青喜欢她这莫名其妙生出来的侵占欲。
“嗯,很好闻,尤其是点燃的时候那一股凛冽的味道会让人想到你。”
她问:“想起我什么?”
“想到那个暴雪夜,你在我前方的一片白茫茫里走着,那时,我很想叫住你,问你最近过的好吗?”
“如果没有我,你会过得好吗?”
邱拾穗:“过得还不错哦。”
“你别想骗我。”
邱拾穗伸手揽住了他,将下巴抵于他的宽肩,眼睛酸酸胀胀的。
这一个百平的房间重新下了场十万公顷的暴雪。
过了一会,她主动放开了时青。
然后,她的视线顺着他的眼睛往下游走,一直到下面,又回过头来看向他衬衫敞开的领口,盯着他的喉结,然后大胆地咬住了喉结。
似乎她是想要把这把火烧的更旺一些,炙热的气息转移到了耳朵,时青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有一种酥麻的痒意。
天旋地转之间,她被环抱着,跌落进羽绒被里,同时听见布料撕裂的轻响。
“我的es高定……”她突然想起还有礼服这回事,如果坏了,自己这几个月又白干了。“你轻点,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