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会此时(70)
正在扑腾着的邱拾穗被束缚住了,动弹不了,微红色爬满了耳根,她的呼吸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停滞了。
随着远去的轮船鸣笛声,四处也逐渐安静了下来,风声都能听见。
时青将邱拾穗转了个方向,揽着她的肩头,将脸贴在她耳边说:“你看,好美。”
邱拾穗顺着时青的指引看向正悬在水面边缘的太阳,光线铺满江面,越过山峰撒在远处的房屋上,透明的玻璃此刻折射出金光。
“真美啊。”她不自觉发出惊叹。
这好像是第一次,他和邱拾穗重逢以来,没有在摄像头底下,没有旁人,安安静静地两个人独自呆着。
只需要看着日落一点点变化的形状,时青涌上一种莫名的乐观,也许抛开掉一切谎言和虚假之后,太阳就是太阳,存在就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实在。
正如太阳对于此时此刻的他们来说,是落日。但是对于另外时间的人们来说,是夕阳。
整个画面都是金色的,水面、远山、阳光整个画面高度统一,美得如同世界末日一般。
世界是沸腾的,世界是寂静的。
他突然觉得,好像在这沸腾的世界偷来了一点点可见的时间。
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逃亡?
/
岛上酒店房源一向紧张,等到两人预定时最老牌的那家酒店今天就只剩一间房间了。
时青望着那张大床,挠了挠脑袋,“要不然你在这睡,我去旁边民宿再开一间。”
邱拾穗正推开房间另一头的落地玻璃门,隔着蓝色的玻璃,叫住了正准备拉开门离开的时青。
她用眼神瞥了一下那张大床:“别这么麻烦了,床还挺大的。”
那张床确实挺大的,在寸土寸金的香港可以算得上superkingsize了。
时青淡定地“哦”了一下。
酒店建造年代太久远了,落地玻璃门开合时不再丝滑如初,关闭的时候发出了不小的噪音。
邱拾穗赶紧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看向沙滩远处山峦上最后一点黄昏,她不好意思去看身后时青的表情。
时青默默打开玻璃门,与邱拾穗并肩而坐在躺椅上,躺椅很宽敞,甚至可以坐三个人。
两人膝盖抵着膝盖,不知道是谁先开始挑衅,开始用膝盖顶了一下对方,于是场面就变成了膝盖在推搡的场景。
邱拾穗不知不觉间就将头靠在了临近的肩膀上,时青顺势揽住了她的肩。
若能有片刻放下外界的一切纷繁声音,就能收获安详与平静,如同此时此刻。
“你自从那次想起一些记忆来之后,还有记起什么吗?”
“你要不干脆问,有没有想起和你有关的片段呗。”她打趣。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邱拾穗遗憾地摇摇头,“没有。”
“难道我需要再被砸一下才能想起更多吗?”
时青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不要命了就直说!”
她清了清嗓子:“其实,即使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也无所谓。”
邱拾穗望着眼前人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
现在也很美妙,美梦不常有,幸甚至哉。
时青没忍住追问:“真的无所谓吗?如果你有一天会想起全部的事情,发现拥有全部记忆的你依旧很讨厌我也无所谓吗?”
她没有当回事,眨了眨眼,俏皮地回答:“也不是没有可能哦。”
两个人吃完酒店客房服务送来的晚餐,惠灵顿牛排的酥皮烤得恰到好处,酱料也调得格外可口,只是旁边放了一串煎熟的小番茄做装饰。
邱拾穗在时青皱眉前将他碗里的番茄叉到了自己碗里,动作流畅自然。
“你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洪姐是不是正在和公关忙得焦头烂额。”
“也许吧。”
这么长时间里,邱拾穗没见他着急过,也许之所以能成为顶流,就是因为有一个荣辱不惊的好心态吧。
饭后,两个人牵着手去海滩逛了逛。
时青的骨节削瘦。十指相扣时,邱拾穗的手背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薄茧,应该是练习吉他的时候留下来的吧。
好像能透过这层薄薄的茧似乎可以穿越时空和那个在琴房昼夜苦练的少年对话。
邱拾穗嘴角弯了弯。
现在是日落之后的蓝色时刻,人们会称之为bluehour,能够隐隐约约地看到天色,但是又不能完全看清。
那远处半山腰上一排排别墅而点亮的灯,远远看过去,像是一串银河。
“你看,好像是希腊啊。”
“你去过希腊嘛。”
邱拾穗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去过希腊,只是觉得理想中的希腊就是这个样子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谈着没头没脑的天。
海岸边有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在拾贝,打打闹闹的小朋友偶尔发出尖锐的嬉笑声。
也许在很多年以后,重新想起这一刻,还是会恍惚片刻。
“吃冰淇淋吗?”
时青指着旁边卖水果冰淇淋的小摊问邱拾穗。
她摇了摇头坚定拒绝,“我是女明星,我不能吃。”
“得了吧,是谁刚才把意大利面吃得干干净净,连肉酱都不剩,酒店都不用洗盘子了。”
“哎呀,我不管,反正就是不能吃冰淇淋。”
时青松开她的手,跑上前去买了一支冰淇淋,他弯着腰和那个摊主说话,那个老奶奶可能是听不懂普通话,时青指了两遍,然后低头掏出双边口袋里所有的硬币在凑。
平时那双弹钢琴拿话筒的手此时在摊开认真地数硬币,只为买一支二十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