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惹(106)
偌大的轮椅被安夏言推到她面前的时候,安姒也是像现在这样,眼泪断线般坠落,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哭什么。
当时那个情况,不做轮椅,她寸步难行。
就跟现在一样,不听他的话,她也插翅难逃。
厉远把钥匙插上,打火,启动。
他开车很熟练,快得像疯了一样,也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安姒实在不能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或者经历才能让人的性子变成这么偏激疯狂。
厉远开车很熟练,经常单手控制着方向,连开车时候都是一副吊儿郎当不上心的模样。
可今天他出奇沉默,除了抽了张纸巾递过来,她没要以外,厉远一路无话,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唇角抿直,脸色阴沉得像个随时都能炸的火药包。
安姒很安静地在他旁边掉眼泪,一直哭一直哭。
一个路口过去以后哭。
又过了一个路口以后,她还在哭。
只落泪,不出声,也不说话,像个垂泪仙女。
终于在再一次拐过一个十字路口之后,厉远方向盘交差猛打,车身像疯了似的甩出。
而后,车轮摩擦柏油地面的声响刺耳,大宾利停在路口。
厉远解开安全带,一只手越过安姒撑在她边上,温热的气息瞬间拂在耳边。
她身上淡甜的香气一瞬就冲昏了他仅存的理智。
厉远垂下头,薄唇严丝密缝地压在了面前柔软湿润的小唇上,她的长发散了下来,发尾戳到他颈窝处,痒痒的。
她急促的呼吸声就清晰地在耳边响起,这声音让厉远兴奋,浑身的细胞都喧嚣着股张扬的劲。
安姒双手叠放在腿上,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他。
男人锋利眉骨清晰地烙在她的瞳孔里,挺直的鼻骨几乎跟她的鼻尖蹭在一起。
安姒看见他漆黑的瞳里,有一个眼眶湿漉漉的自己。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她还记得清楚,那天下午碎阳明媚,刺得人睁不开眼。她曾竭力抗争,拼命地推开他,最后还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巴掌。
他半张脸上的五指印通红,却还对她勾唇轻轻地笑。那天的气温很高,大地烘烤着烫人的温度,他眼里炙热的情感也让安姒浑身发烫。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竟然没有去推开他。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在他的唇覆上了之后,眼泪戛然而止。她蒙着水汽的长睫快速抖动,紧接着闭合了双眼。
世界在一瞬消音。
他耳边只有她的呼吸声。
女人脸上泛着粉嫩嫩的红晕,齿间是清甜的味道,像一汪甘泉浇解热火。
厉远脑子里有一瞬短暂的眩晕,一时间竟然不敢乱动,身下的女人头一次在他面前收起利爪,乖得像一只小奶猫。
这感受让他受宠若惊,又疯狂贪婪,怕一睁眼,一恍神,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放缓了动作,不再像刚刚那么狂野的乱闯乱撞,很轻很慢地打开打开她的唇,用舌尖缓缓地抵在她的齿缝处。
安姒呼吸克制不住地变得微微急促,柔软地湿润的唇慢慢张开,放他的舌尖探索进去,跟她缠绵在一起。
安姒悄悄地睁开眼睛,男人的瞳眸又深又暗,眼底淬着让她沉沦的细光。
痴乱缠迷间,她抬手挣断了颗他衣领上的扣子。
他漆黑的眼睛格外的亮,衣衫厮摩的声音也在耳廓处无比清晰,可她的心却坠向很深的地方,摸不着边际,探不到底渊。
她清晰地感觉心情像坐着过上车一样忽上忽下,现在就像停滞在半空最高点,轻轻一松手就能摔得粉身碎骨,可吹在脸色的风又让人贪恋得几近崩溃。
唇齿交缠了很久,直到安姒感觉到她的理智和清醒彻底崩塌,他才离开了一点,终于肯放过她。
她声音带着呜咽的腔调,闷闷传来:“坏人。”
厉远低头,嗤了一声,拇指顺着唇边抹了一下。
他是真坏起来,她现在怕的说不出来半句话。
厉远的呼吸很沉,他沉默了很久,重重的喘息声在车内逼仄的空间内回荡。
最终随着重重关合的车门,消失在安姒耳畔。
厉远开门下了车,车门关合的瞬间,外面的热气争先恐后地朝车里面钻,也终于将人的意识从幻影中拉回现实。
安姒长呼出一口气,卸力似的像背椅重重一靠。
她也疯了。
*
安安静静的车里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声音。
安姒呼吸不稳,唇角还残留着痛麻交错的复杂感觉,眼眶里兜转着满满的情绪。
静默了两秒,她居然对着厉远车内的镜子,把凌乱的头发重新理好别在耳后,抽出纸巾仔细地擦干脸上的泪痕。
她没有化妆,不存在花妆的问题,唇色已经完全被厉远吃进嘴里,现在就是原本的淡色。
安姒舔了下唇,方才激情用力的画面再一次涌上脑海,让她原地愣了一瞬。
车门被人向外拉开,厉远坐回车内,身上干咧的气息也随风透了进来。
男人坐好之后,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嘴角噙着捉狭的笑意。
她看上去,心情不错。
安姒正襟危坐地在自己位置上,目视前方,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清冷淡然。
厉远打火发动,车身再次启动,好像方才密密麻麻的噬咬痴缠,是他独自一人做了场梦。
谁都看不见的地方,安姒双手紧紧地蜷在一起,手心里还攥着厉远衣领上的那颗八角扣。
*
车子开到杭城三院大门外,在院门保安的指挥下稳稳泊停。
安姒睁了睁眼,看向窗外,确定是杭城三院的大门之后,实在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