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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惹(146)

作者: 糖心兔子 阅读记录

当时想着厉远这么糙的人怕是不会及时更换,就放在包里想找机会带给他,可机会一等再等,一拖再拖,到头来这包创可贴仍然待在她的包里。

就好像世间好多事,人们总想着再等等,一等再等,总觉得等到最后的会更好,却没发现好事多磨之后,往往磨到最后是一场空。

创可贴上的药膏往皮肤里泅着凉意,像薄荷一样清爽,安抚着他指节几处火辣辣的痛感。

厉远垂目侧眸,瞥见安姒包上的小挂件,他抬手去拿,把她整个包都扯了下来,可爱的创可贴从包里散了出来,弄得车座上都是。

安姒俯身在捡,他看见她眼尾泛红,正用动作悄悄地遮着。

心像被重锤猛击了一下。

厉远扯唇,暗骂了句自己真是混蛋。

包挂上的银饰还是之前那个丑丑旧旧的他看不懂的玩意,银饰旁边坠着两颗质地相似的纽扣,用彩线仔细地穿在一起。

姑娘手巧,小挂饰被她弄得像艺术品似的。

其中一颗纽扣是他前不久穿的那件衣服上的,厉远自然认识。

那天他们接吻,她抓了他一颗扣子藏了起来,原来是挂在了包上。

可另外一颗呢,厉远眯了眯眼睛。

安姒把包拽过来,他手里一空,飘散的思绪一并拉回。

交通灯闪烁,车子重新平稳发动。

他新换的这款车性别分明,内饰被他改装过,方向盘的造型炫酷潇洒,跟他手上的小兔创可贴形成鲜明的对比。

安姒把头埋下,视线低低地落在包上的两颗纽扣上。

那两颗纽扣都是他的。

十八岁的时候遇到他一次,他几乎救了她的命。

七年之后,又遇到他一次,她好像仍旧没能带给他什么好的东西。

连开车他都要就着她。

任何感情想要长久,都不能以互相迁就为基础。

*

一路上安姒都在想。

想厉远问她的那个问题。

如果是一天前,她会毫不犹豫地给他答案。

如果是一个小时前,也许她会想一想,再激动地抱住他,然后感恩主终于听到她渺小的心愿。

他为了靠近她,走了好远好远的路。

明明那么爱玩,为了靠近她一天一天地待在机房里面。

明明开车那么野,为了她压着速度。

明明喜欢夸张别具一格的花衬衫,为了靠近她的审美开始改变,到今天为了靠近她的家人,几乎完全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如果这就是她跟着他的代价,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喜欢的男人恣意张扬,谁都不服,谁都不放在眼里,从不对这个世界低头。

这才是他明媚的样子。

车子稳稳开进了小区,安姒解开安全带,低呼了一口气,给出了她现在的答案。

女人声音平静,嗓音依旧轻软,却向利刃刀刀滑向厉远的心口。

“厉远,我们到此结束吧。”

驾驶座上的男人没听到似的,头向另一边歪着,单手依旧搭在方向盘上,只有指腹微微动了一下。

“你是个好人,对我也很好。”静谧之中安姒听见自己吐出的每个字音,她比自己想象中平静很多。

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人,日子寡淡如水,情绪无起无落,按部就班过每一天重复的日子是她对生活燃起的最大希望。

他的出现给她的生活激起惊涛骇浪,让她开始一步步希冀一些虚妄的东西。

比如变美,比如丢掉手杖。

比如一辈子拥有他。

像一个绚烂的梦,像冲上天幕的

焰火,很美很短暂。

他们有过短暂的交集也许就是这辈子主的恩赐,她早就不应该奢求太多。昨晚她纠结一夜的是为什么订婚的人变成了安媛,此刻她想通了这并不是问题的根源。不管是什么误会导致的关系错位,误会解开之后难堪和混乱才是更加凌厉的现实。

她知道厉远的个性会为了她竭力抗争。

她毕竟是个瘸子。总不能让“厉氏峰海”的订婚宴成了帝都的笑话,那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就像梦里的话一语成谶:爱情,这一文不值的东西。

挡不了流言蜚语。

她这么多年来因为瘸腿已经习惯了流言和白眼,可他不应该同等遭受着一切。

他的爱太热烈,她承担不起他的轰轰烈烈。

飞鸟和鱼,注定分离。

男人眼底透着股疯意,离经叛道无法无天的人黑瞳里头一次清晰地涌上恐惧。

他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指尖颤抖得厉害,手上却因为怕弄痛她不忍用上力气。

“安姒,你什么意思?现在想跟我撇开关系?”男人瞳孔微缩,眸色一片暗沉。

他没用力气,安姒一挣就挣脱他的钳制,什么都没说,开门下车。

厉远冷笑一声,嗓音低沉阴冷,双目都开始泛着赤红:“想跑?晚了!”

安姒的手杖先一步探出车门外,手扶着车把确定重心稳定才从车里出来。单就是一个下车的动作,日后都能成为“厉氏峰海”被人嘲笑的笑柄。

趁着还能补救的时候,截止吧。

直到她快关合车门,厉远终于侧眸看向她,嗓音干涉暗哑,透着明显的沮丧:“安姒,到底为什么呢?”

此刻他心痛犹如刀绞,胸腔像被重如千斤的乱石牢牢堵住,不明白为什么她能做到这么淡然,这么平静,这么没有一丝波澜。

难道这段时间以来,都是他一厢情愿吗?

安姒低垂长睫,空气中安静得能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

她吸了吸气,颤着嗓音道:“我们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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