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难眠(166)+番外
好在,李先生没有注意到她,始终都将自己的注意力落在和导师的交谈上。
全程,祝及月都没有主动参与这一场聊天,两年过去,她以为自己已经释怀,却没想到和李先生再见后,自己心口处还是避无可避的传来一阵阵钝痛。
眼前的人是她舍不得忘掉的唯一,记忆中逐渐模糊的脸又重新清晰。
就在她接受了李先生只把她当做一个陌路人的事实,和导师离开时,耳边又传来了李先生的声音。
他同她讲,“好久不见。”
她抑制住自己想要回答的冲动,却没能不回头利落的离开。
祝及月还是转头看了过去,对方像是料到她会回头看他一般,正抬眸看向她,那双沉寂的墨色瞳孔里终于又有了光亮,他嘴角蕴着笑,没再说话。
看见这抹笑,祝及月怔愣几秒,在学弟的提醒下回神,转身加速离开。
一同加速的还有她的心跳。
两年过去,李先生还是那样好看,只用一个笑容便能让她为之驻足。
葡萄酒行业展会,喝酒是在所难免,祝及月跟着导师,有幸品尝到年份极好的葡萄酒,除开这类级别的老年份酒外,她还品尝了不少未上市的试验酒,一场酒会下来,脸颊的红已经同腮红色完全融合。
晚会结束,原定计划祝及月今晚本该和导师还有师弟一同回校,因为庄主的邀请,导师选择留宿酒庄,作为学生,祝及月和学弟也只好同导师一起留宿,其他参会人员陆续离开,祝及月等一行人还在酒庄展厅中。
酒壮怂人胆,这话不假,祝及月借着自己酒意上头,光明正大的环顾起宴客厅内四周,显然是在寻找什么人。
毫无疑问,祝及月是在搜寻李言诏的身影。
自从跟在导师身后同他打过一次招呼后,她就没再宴会中再见过他,若不是清楚跟李言诏打招呼时自己并未喝多少,祝及月都快疑心方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李先生,是她喝醉出了出现的幻觉。
视线在宴客厅扫过许多圈,赴宴的人都已经离开得差不多,大厅之中除了收拾卫生的服务生和零星几个在交谈的人外就只有他们这几个人,祝及月收回视线,顺手从身侧的橡木桶台子上拿起一杯酒,仰头喝下。
她还想问李先生那句好久不见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怎么他就不见了。
她想象中李先生应当是打算把她当做陌生人看待的,可,那一句好久不见当真没有其他意思在吗?
祝及月第一次恨自己的敏感,对方一句轻飘飘的问好,就将她的心搅乱。
一时间,祝及月的心情又降到冰点,苦涩在胸腔蔓延,趁着一旁的服务生还没将酒完全撤走,她又抬手拿了一杯香槟。
感受气泡在口中跳跃,祝及月的心情稍微平复下来一些。
导师和庄主还要叙旧,便叫祝及月和她师弟二人自便,离开前,庄主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脸用英文同祝及月讲话,“这酒庄你很熟悉,我便不用找人替你带路。”
转身走了两步,庄主又想起什么,退回来又道,“也许某个角落藏着惊喜,希望你能找到,祝你好运。”
祝及月虽然一头雾水,不清楚庄主口中的惊喜到底是什么,但还是笑着道谢。
导师离开,祝及月便打算回房间,没想到方才猛喝两杯酒,本就有些醉的她此时已经头昏眼花,她停下脚步休息几秒,学弟见状,便知道她是醉了,扶着准备送她回房间,却被祝及月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不用扶她。
“谢谢,你先回房间吧,我还想自己一个人转一转。”祝及月虽然头晕,但意识还很清醒,知道男女有别,便不让学弟送她回房间。
她的话也不完全是为了支开学弟而找的借口,她确实是转变了想法,准备一个人出去转一转。
如庄主所说,这个酒庄她太熟悉,和李先生在一起的那些年,她何止来过一次。
见到李先生后,那些被她按压下的回忆全都涌上心头,她突然很想去逛一逛那些承载了她以往记忆的地方。
学弟闻言,确认祝及月没有喝很醉后便离开。
穿着礼服,祝及月走到宴客厅门口便觉得行动不便,好在她习惯在车里备一套常服,干脆就走到停车场,拿到常服后回房间更换。
停车场的路全是石子一颗颗铺的,路不好走,又加上祝及月的鞋子并不是十分的舒适,等回到房间洗澡时沐浴露淋到脚后跟,她才发现自己的脚后跟已经磨掉了一层皮。
猩红的血迹斑斑驳驳,还有结了痂的疤。
没发现时不觉得,现在看见了,这一点伤口便开始疼得厉害。
倒霉。
祝及月下意识低声吐槽一句,便不再去管脚后跟的伤口,重新打开淋雨,将额头间的湿发和水滴撩至头顶,开始揉搓洗发露乳化后的绵密泡沫。
房间没有酒精和创可贴,她便想着洗完澡换好衣服,自己出去散步时顺便再拿。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祝及月觉得口渴,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后,用毛巾随意擦了擦,便不再管,经过木桌时拿起上方摆放的矿泉水,整个人倚靠在巨大窗户边,看向窗外的景色。
一大片的葡萄庄园,一眼看去只有微弱零星的光,没有城市灯
火的闪耀,却有着独特的静谧和谐的美,随着长大,祝及月越来越懂得享受这种美的时刻。
或者用一种更加贴切的说法:她懂得了享受孤独。
独自一人在波尔多生活两年,孤独这个词是祝及月最先接受的,她一个无权无势没有人脉的人孤身来到异国,做什么事情都是她一个人,最开始她会想家,想去世的爷爷,甚至还会想她那对不曾尽过义务的父母,还有些时候,她会想李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