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难眠(73)+番外

电话很快就被人接通，李言诏刚洗漱完没多久，声音暗哑，还有些重，似乎还带着浴室的水汽，“阿月？”

“李先生。”祝及月自己不知道，但李言诏早就发现了，她说话总带着一股自己的心气儿，不是高傲，是独属于祝及月自己的那股年轻气盛，就像她人一样，不喜欢显山露水，但却总能让人察觉出她的不同。

所以，祝及月语气但凡不对，李言诏总是很敏锐的察觉出，眼下，他便发现了小姑娘说话时情绪不高，像是被水浸泡着，湿哒哒的。

刚才想着打电话向李先生问清楚，可电话真拨通，祝及月又只叫得出一声李先生了，她深呼吸两口，在心里快速组织出自己要问的话的先后顺序，才开口说话。

“我爷爷在佳康治疗的费用，您是不是帮忙付了很多？”

这是第一个问题。男女关系之间，除开来往送礼物让对方开心的小情调的破费外，其余的大额金钱开支，弄清楚是很有必要的。

在学校，祝及月在寝室听孙西她们讲八卦，就听到过不少因为金钱问题而闹分手，最后人尽皆知的情侣，就算这对李先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祝及月也不想让这事就这样模糊的过去了。

即便她现在不能把所有钱还给李先生，但她至少知道李先生为她又默默做了一件事。

她要记住他的好，所有好。

李言诏身上裹着黑色浴袍，刚洗漱完便接了祝及月打来的电话，连头发上的水珠都不曾擦干，他随意的从浴室的架子上拿了一根阿姨洗干净消过毒的长帕，一边擦拭一边听小姑娘说话。

这问题，李言诏早就知道小姑娘会问他，他也没想瞒着，只是不想在小姑娘心烦意乱的时候还去说这些，有些事在背后替她办妥了就好了。

“不算。”李言诏解释道，“那家医院是我朋友家开的。”

“朋友家开的也要给钱啊。”在祝及月的世界里，即便是朋友，也没有出手这样阔绰帮忙的道理，她并不完全知道，在李言诏的世界里，那些能被他挂在嘴边称为朋友的人，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他们之间，比起金钱，更在乎的是彼此之间的关系和人情。

李言诏不想让祝及月知道太多，以免她又胡思乱想，便简洁的告诉她，“你不用担心，他们家欠我一个人情。”

“那也是欠你人情。”不是欠我的。

“什么你的我的。”李言诏知道祝及月不是非要把话说得这么说生疏，而是在为他着想，他轻笑一声，意有所指道，“之后不都一样了吗？”

祝及月很认真的说话，却被李言诏这一句玩笑逗红了脸，“我……”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就都一样了。祝及月暗自腹诽，这个问题勉强算有了答案，她又开始问第二个。

好像天底下所以的恋人关系中，都会有一方询问另一方这个问题，“你喜欢我什么呢？”

这其实很正常，就连以前上学，学校里早恋的那些情侣也都会有人问这个问题。

祝及月问这个问题并不是想确认李先生有多喜欢她，也并不是想撒娇以此听见他一一点出她身上的优点。

她只是想听听李先生的答案，好理清他们的关系。

这种问题确实太过幼稚，大部分男人听到女人问这种问题，表面上仍旧是一副神情模样，可心里却总是在暗自嘲笑面前女人的愚蠢。

他们不屑于回答这种问题，但为了日子能够过下去，或是为了得到什么，他们会随口编造一些动听的话语哄骗女人的信任。

祝及月问完，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放缓，静静等待对方回答。

李言诏并不觉得这问题幼稚，更没有嘲笑祝及月愚蠢，他只觉得小姑娘执着。他以为祝及月是还记着下雨那天他没有回答的事，想要他承认一句他自己喜欢她。

他将手中的帕子仍在大理石的台面，离开卫生间。

他有时候也在想自己是因为什么才对小姑娘这样关注呢？

尽管李言诏有再多经商的天赋，也还是很难理清自己情感最初产生的缘由。

但他最清楚一点，他总是见不得小姑娘不笑，她是最自由最活泼最生机勃勃的人，笑起来是最好看的。

李言诏在思考。

祝及月久久等不到回答，以为这个问题很让对方为难。

其实这问题回答与不回答都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她自己知道李先生对她好就够了，祝及月心里这样说。她垂头看着自己的脚鞋尖对鞋尖，又晃了晃，最后开口，“算啦，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李言诏思绪被打断，坐到沙发上，轻轻一靠，挑眉道，“随口一问？”

祝及月：“嗯。”

“那你考虑好了吗，愿不愿意做我女朋友？”

李言诏嘴角扬起，“我也只是突然想起快到期限了，随口一问。”

和李先生相熟之前，祝及月想不到他会是一个有些小幽默的人，比较他虽然看起来温柔，偶尔也会笑，可那笑容看起来像是假的，笑意没有在他眼中。

她以为李先生会是一个话少又清冷的人，事实上他确实也是，只不过私底下他还有更多面。而这些很少有人能了解到的一面，她都见过。

李言诏确实只是随口一问，在他以为祝及月不会回答想要开口切换话题时，手机传来小姑娘的声音。

既像她平常的声音，又不太像，她说，“我想清楚了，可以。”

听起来很冷静，应该是仔细考虑过了。李言诏想。

殊不知对面握着电话刚说完话的祝及月此时已经满脸通红，像只煮熟了的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