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落下的瞬间(84)
舒夏用力点头,胸腔有种共鸣感:“露露也和我说过类似的话,还把我的事情写到周记里,交上去给老师看了。我记得她那篇周记里写了这么一句——”
“人生的锚在哪里,别人说了不算,永远只有自己知道。所以,别管太多,用尽全力抓紧你的锚吧,哪怕风浪再大。”
伊玥若有所思:“语文考141的真不是一般人。”
“唉。”舒夏吸了吸鼻子,“不说了,快给乐乐化妆!”
陈以铄完全没有拒绝余地,缩着脖子等待伊玥洗干净手,拿了只眼线笔磨刀霍霍凑近他。
“抬头。”少女微凉的指尖触及他脸侧,“眼睛放松点。”
陈以铄摘了眼镜之后只能看清近处的东西,伊玥那张清冷冶艳的脸庞在他视野中渐渐放大,越来越清晰,
他的眼皮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别紧张。”伊玥笔尖稍提,“我都还没碰到你。”
陈以铄:“那个,要不我还是戴眼镜吧,不戴会显得眼睛无神,我度数太深了。”
“不会。”伊玥手指按到他眼皮上,轻轻掀开点,“你的眼睛很漂亮。”
棕色的眼珠子,不含任何杂质,像一块晒着秋日午后日光的琥珀。
听她这么说,陈以铄眼睛眨得更厉害了。
视线无端聚焦在伊玥眼尾的泪痣上,细小乌黑的一颗,好像能把他的心跳和呼吸通通吸进去。
“别眨眼。”伊玥点下去的笔尖再度抬起来,冲他微微一笑,语气森寒,“再眨就把你漂亮的眼睛戳瞎。”
陈以铄:“……”
心跳和呼吸彻底停止了,一动也不敢动。
……
太阳落到远方山尖尖上,天空折射出浪漫的粉光,好似正用尽余热,放肆自在地笼罩着这世界。
舒夏抱着电脑坐在客厅剪视频,门口传来解锁声音,她偏头去看。
许朝露、池列屿和贺星诀前后走进玄关,舒夏和他们打了声招呼,莫名觉得笼罩在他们仨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贺星诀也觉得哪里怪怪的,很迷茫。
主要是细究又究不出什么子丑寅卯,露露王还是那副活泼开朗的二皮脸德性,刚在楼下还欠了吧唧地问吃草路上骑那么快是不是有心事,吃草冷冷淡淡说老子赶着去投胎,嘴是真毒,连自己都不放过。
应该是他想多了。
这俩平常好像也这样,或许露露王就是比较喜欢他这辆车,更想坐他后边呢?又或者他今天看起来比吃草更帅更拉风……怎么没有这个可能呢?
贺星诀想着想着都有点自我陶醉了,舒夏叫了半天“奶茶给我”都没听见。
一路寒风相送,滚烫的奶茶只剩丁点余温,舒夏抱在手心吸了口,喊他们仨一起来看乐队的短视频账号。
“第一条初赛视频到现在点赞十万了,粉丝马上也要破万。”舒夏得意洋洋,“我们可太强了。”
许朝露凑过去看账号的后台数据,玩乐队的谁不想有更多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她举起奶茶和贺星诀舒夏干杯,池列屿那杯早就喝完了,杵在边上抱着臂,冷眼旁观。
舒夏:“对了,等会你们彩排,方嘉岁那支队伍也会来吧?”
许朝露点头:“他们就在我们后面第二个表演。”
“我打算去和她打个招呼。”舒夏说,“她关注了我们乐队账号,几乎每条视频都点了推荐。她粉丝那么多,给我们引了不少流,真是好人呐。”
贺星诀边嚼椰果边说:“唔,之前关注你,现在关注我们乐队,那八成是吃草粉丝了。”
“已经确认了。”舒夏耸肩说,“我看到她评论区有粉丝拉郎配她和吃草,她在下面回了个害羞的表情包。”
“啧,让我想起高中那会儿,好像有个艺考全国第一的明星姐姐堵到附中门口追吃草,那阵仗,都上新闻了。”贺星诀叹了声,“放古代,咱吃草绝对是祸国殃民那个等级的。”
舒夏点头:“包的。”
“不管怎样,还是得谢谢人家。”许朝露说,“那么大流量都便宜我们了。”
流量流量,你脑子里除了流量没别的了是吧。
看不出来这人想泡我呢?还谢谢人家。
池列屿也是无言以对,懒得和他们多待一秒,趿着拖鞋一脸麻木地进了排练室,抱着吉他插上电,上来就是一串琶音速弹,手速快得能擦出火花,蹦出的音符也莫名带着股凶残劲儿。
之后所有人到齐,一起排了几遍复赛要弹的曲子。
贺星诀总觉得他的bassline太普通,想加点花样,又没有太好的灵感,边弹边挤到池列屿旁边问他:“草,你乐感好,帮我看看这儿怎么能整得跳跃一点啊?加个slap?击弦?要不把和弦改一改?”
池列屿好像根本没听见他说话,侧脸沉冷,瞅着吉他眼皮都不抬。
贺星诀悻悻地嗤了声,又跑去咨询姚烨。
彩排六点半正式开始,练不了几遍就到出发时间。
出门时,太阳已然陷落,晚霞也在和黑夜的拉扯中败下阵来,渐渐被吞噬殆尽。
这儿离学校才两公里,伊玥、陈以铄和姚烨都是骑自行车过来的,这会儿便各自带着东西骑回去。
舒夏学校远,是打车过来的,在楼下看到池列屿和贺星诀新买的摩托车,难掩激动地尖叫:“这也太酷了!快让老娘感受一下。”
她和贺星诀一样,想当然地认为许朝露肯定会上池列屿的车,于是二话不说跳上贺星诀的车后座,抓住他肩膀的时候,后知后觉地谨慎了下:“你考证了吧?开得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