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名为爱(100)
鲍鱼的肉质鲜美丰富,即便再小心,还是容易弄湿手指。
两只湿淋淋的手在脑中合二为一,李乐诗一口菜没咽好,呛出了声。
她努力咳着,掩盖掉脸颊不自然的薄红。
饭桌上的几双眼睛同时盯来,有疑惑又无奈,唯一只有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蕴含着戏谑的了然。
温亭深用纸巾擦干净手,唇角浅浅提了下,吃下了那颗鲍鱼肉。
几人的聊天继续。讲着讲着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姜玲玲突然聊起了对面房子的事情,问温亭深是想卖还是想租,还是就这么留下来闲置。
“先放着吧。”温亭深从容地回答,“那毕竟是我父母名下的房子,我没有权利处理的。”
提起好友顾莹,姜玲玲低头叹出一口气。
那场车祸,让她失去了此生最好的朋友。
“好端端的,车怎么就冲下桥了呢。”她忍不住又念叨了一遍,顾莹死后,姜玲玲念得最多的就是这一句。
恶劣的回忆袭来,温亭深沉着嗓:“他们在车上吵了一架,车子就失控了,撞下了桥。”
温俊山真是个十足的疯子,他在心底恶狠狠补上这一句。
其实温亭深的心里平静得很,但为了迎合自己在他们眼中孤单可怜的形象,表面还要装出受害者一般的落寞与悲痛。
他偏头看了一眼李乐诗。
她果然善良地露出了怜悯的眼神。
姜玲玲吸了吸鼻子,不想再说这个沉重的话题了,另起一个:“说回房子的事情——亭深啊,你前几年装修的时候是将房间的格局都变了吗?正好也想把我们家里换换格局,我觉得没准就是这房子阻挡了诗诗的桃花运。”
李乐诗立即嘶了一声:“姜玲玲女士,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迷信?”
“等你顺顺利利结婚,我就不迷信了。”
李乐诗条件反射望了一眼温亭深,见他眸子暗了暗,赶忙另起话题:“我记得那边曾经有一个很大的衣帽间,是被打掉了吗?”
他看上去心情更差了,淡着嗓:“嗯,拆了。”
李乐诗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触及了温亭深的童年阴影,他怕黑就是因为经常被关在衣帽间。
她想找补一下,但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讲,而且姜玲玲很快就接上了其他话,她插不进去,只能闷头吃完碗里的饭。
吃完饭,温亭深和叶曼一起在厨房帮忙清理碗筷。
李乐诗也想去帮忙,但被姜玲玲以厨房地方太小的理由拒绝,推她离开。
李乐诗一直觉得自己记性不太好,或者应该说,她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的那种类型,喜欢记着高兴的事,讨厌记着难过的事情,所以活得比较快乐。
今天想起那间衣帽间,她的脑中随之飘过一些零碎的片段,鬼使神差地,她捉住那一丁点的记忆线头走到对门房间。
记忆里的画面在与眼前的画面重叠。
进门,先是一个玄关,过去曾是地中海式的温馨风格,以前李乐诗来对面玩时,经常能看见坐在客厅里的温俊山叔叔和顾莹阿姨。
他们应该是她见过的最恩爱的一对夫妻,总是抱着坐在一起。
玄关的旁边就是那间很大的衣帽间,藤编的推拉门,记忆中还带着一点草药香。
温亭深重新装修后,衣帽间被打通,空间现在连通客厅,余下的只有一面涂刷着深灰色颜料的墙壁。
李乐诗眼眸微动,走到那堵墙前站定。
墙上挂着三幅富有艺术感的画,几乎全是几何图案,像锋利雕刻的手术刀,散发出凌厉的气场。
正准备上手摸一摸这面墙,似乎刮起了一阵风,没有关紧的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她心一惊,动作也停止了。
就在李乐诗胡思乱想时,一个高大挺拔的黑影出现在背后。她吓得猛地回身,发现是温亭深后,心有余悸拍了拍胸口:“你属猫的啊,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怪她害怕,玄关那边昏暗,温亭深又穿着一身黑,这段时间他的头发长了一些,漆黑的碎发戳着眼皮,有一种漂亮却诡异的气质。
“你怎么来这儿了?”他向她走了过来。
这里没有其他人,又是他的地盘,温亭深毫无顾忌地扣住她的腰,说完,不等她回答又要吻。
她一直以为他欲望不重的,现在看来,是他能忍。
李乐诗偏头躲了一下:“他们知道密码,说不定会进来。”
“我已经改了密码。”
“什么时候?”
“就刚才。”
温亭深贴着她的唇,认真注视她的眼睛 ,“在想什么呢?”
他的口吻温柔,眼底却藏蕴着阴沉沉的情绪,李乐诗不想再提他的伤心事,摇了摇头。
可他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手指将她的碎发挽到耳后,故意了一声她的小名:“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好吗?”
很宠溺的一声,李乐诗舍不得不回答:“在想衣帽间的事情。”
温亭深似乎眼神变了变,出现了一种莫须有的情绪,像深不可见的寒潭,最深处汹涌澎湃,却一点不影响水面的平静。
“想到什么了?”
“不清楚,挺乱的。”
“那就不用想了。”
他的拇指在她脸颊细细摩挲,阖上眼,落下潮湿的吻。
李乐诗的舌头又与他缠绕在一起。
青春期时期的她肯定想不到,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和“讨厌”的温亭深缠绵接吻。
感觉到他的手上又有了动作,她连忙抓住,成熟男人的手腕遒劲有力。
两人温热的呼吸相融在一起,温亭深将唇稍稍分离,问她:“是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