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名为爱(156)
“这个我可以作证,这丫头没少往亭深书包里放虫子。”
李勋适时插进话来,缓和了气氛。
李乐诗被逗笑了,瘪了瘪嘴,用手盖住有点肿的眼睛。
她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句话:父母赐给孩子一副原始血肉,养育的人才使这副血肉茁壮生长。
温亭深体内可能存在着一些疯狂的基因,但是他幸运的遇见了姜玲玲和李勋,他们耐心地将那些枯烂的叶子剪裁掉,不知不觉间,他就开始向着阳光生长。
即便有些尖锐的部分无法全部铲除,也会在仔细修剪下变得不再扎人。
晚上。
姜玲玲入睡后,李勋在这里陪床,李乐诗自己一个人回家。
点开聊天记录,两个小时前她发出去的信息【姜女士说愿意让我们在一起了】,至今没有得到回复。
还在怕是个圈套?
冬季的夜晚,死了人一般的寂静,路灯照射下来白森森的光,好似一条条静止不动的白幡。
李乐诗独自走在小区里,用热气呼了下冰凉的手,将手机踹回兜里。
这条路还有点滑,没过多久她就将两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笨拙的企鹅一般小心翼翼前行。
温亭深安安静静在后面跟着。
——从医院门口一直跟到现在,估计是见她一个人这么晚回家,不放心。
李乐诗猛地回过头,他也立即停下脚步,身形紧绷。
给她一种只要此刻冲过去,他就会立即掉头跑的感觉。
距离有些远,又是逆光,惨白的灯光下仅有一条高挑颀长的黑影,万籁寂静之中,衬得温亭深更像只出没的鬼魂。
她收回目光,故意往前走了一步。
他没有动。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他仍站立。
快要到彼此看不到的程度,他才慢悠悠迈开步子,跟上来。
影子缩短又拉长,温亭深一直将她送到楼下,目送着她走进去。
她看见他掏出手机,微弱的光照亮他深邃精致的五官,感觉像想给她发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按熄了屏幕。
……警惕的猎物是真的很难上钩。
李乐诗上楼没有回家,而是去到了对面,推开门,轻薄的月色盖在客厅地板上,许久
没有打扫过的房间扬起细微的尘土。
曾经的回忆一帧帧在眼前浮现——温亭深曾在这个位置轻吮了她的脖颈,而她当时还不明白他是在吃醋。
感情这种事情,真的是一通百通,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后,再回想起过去自己那些清奇的脑回路,连她都觉得可笑。
她是怎么会想到温亭深亲吻她,是在故意传染她感冒的?
可想而知温亭深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让她抓住了那么一点点的懵懂。
李乐诗倚在玄关位置,没有开灯,透过走廊的光线望向眼前不存在的“衣帽间”。
小小的温亭深曾蜷缩在这里,她找到他时,他睁眼看向她,盈盈亮亮的异瞳逐渐绽放出光彩,如破开黑暗的烟花,绚烂无比。
对于温亭深来说,黑暗和衣帽间都是童年阴影,于是长大后装修的第一件事,就是拆掉这里。
只剩下了这堵墙,一面贴上了新的壁纸一面涂上了深灰色的漆料,又在墙上安了壁灯。
很久没有人气的屋子透着阴冷,李乐诗瑟缩了一下身体,准备离开。
忽然,她注意到门边摆放的一个高凳子。
过去这里放着一盆花,她总以为是个花架,现在看来并不是。
伸手摸了一下凳子的面,她愣了愣,居然一点灰尘都没有。
难道温亭深经常回来,还坐在这里吗?
他将衣帽间拆得干干净净,却将这面墙保存得特别完整,是不是因为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思及此,李乐诗心跳剧烈起来,隐隐感觉即将会发现一个大秘密。
她学着温亭深,坐到了这把高凳子上,太黑了,她又去把灯打开。
一整面贴着壁纸的墙壁赫然抓取眼球,花纹繁复的藤蔓密密麻麻扭曲纠缠,像温亭深这个人一样,释放无可逃脱的侵占性。
他只是在看这些缠绕得很紧的藤蔓吗?不,她觉得不尽然,应该是她没有触及到真正的开关。
李乐诗走在那堵墙前,用手轻抚起来,藤蔓花纹是凸起的,错乱地贴着她的掌心。
与此同时,她的指尖也触到了下面凹下去的地方,走向复杂混乱,像意味不明的画,也有可能是字。
壁纸下方肯定掩盖了什么东西。
温亭深坐在这里注视的不是壁纸,而是下面掩盖的东西。
他知道这里有什么,所以无需撕开这层遮掩。
李乐诗头皮麻起来,心脏也跳到了嗓子眼。
她在这堵墙的最边缘摸到了一小块多出来的壁纸——简直是特意留在这里,供人揭露的破绽。
姜玲玲和李勋很少来这里,这个破绽是给谁留的,不言而喻。
于是她屏住呼吸,用力一撕。
视线触及真实墙壁的一刹那,李乐诗浑身上下的血液瞬间凝固住。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
【诗诗诗诗诗诗。】
【诗诗诗诗诗诗诗诗诗诗诗诗……】
墙的上方字体清晰,下方字体凌乱潦草,写满了她的名字。
很明显,下半部分来自于年龄很小的温亭深,字体略显幼稚。
感觉是他被关在衣帽间里时偷偷刻下来的。
李乐诗感觉心神被震了一下,可以想象那样一副画面:小小的温亭深蹲在黑暗的墙角,害怕得呼吸急促,却靠着用手触摸,歪歪扭扭地刻下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