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名为爱(30)
男人愣了一下,眼睛微微亮起:“因为是我……所以你才没有顾虑的吗?”
他的
嗓音又低又哑,莫名透出几分颤抖,似乎藏匿了某种超剂量的情绪。
“对啊。”她夺过笔,动作利落签了自己的大名。
——她毫不犹豫成为了他的妻子,虽然最终目的是那三十万。
温亭深看着女孩一笔一画签下名字,垂下的左手扣住右手手腕,用力,刺痛让他知道这不是做梦,缓缓舒出一口气。
李乐诗放下笔,一抬眼:“你笑什么?”
温亭深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嘴角,果然翘起来了,压不住。
“……没事,就是想到爷爷知道我要结婚了,他一定会很开心的。”他不动声色拿起笔,感受着她的气息和温度,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神态虔诚,仿佛在签署某种永恒篆刻的咒文,哪一方反悔就会堕下地狱,永不超生的那种。
合同一式两份,李乐诗整理好自己的那份起身,低头的一瞬,她发现温亭深还在盯着她看,眼底炙热,仿佛蕴藏着即将喷薄而出的岩浆。
“你不会反悔的,对吧?”他紧握她的腕骨,问道,“不会一觉醒来就忘记这份协议的,对不对?”
李乐诗败给他这虔诚的眼神,拍着胸脯保证:“违约金三倍呢,我可不敢忘。”
温亭深笑了笑,勉强接受了她对金钱的执着:“那就好。”
“叔叔阿姨那边,记得保密。”
他望着她的背影嘱咐。
李乐诗走到玄关位置换鞋,晃了晃手里的合同:“放心,这种事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不然肯定会唠叨我……”
“等我挣够这三十万咱们就去离婚,什么事都不耽误。”
她走了出去,大门发出很轻的锁门声,屋子归为安静。
温亭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魔怔般一遍遍摩挲合同上的两个签名。
这两个名字挨得离得那么近,又如此相配,就该刻在他们同穴的墓碑上,永不分离。
温亭深拿着合同默默走到衣柜前,手摸着潮湿的校服袖口,再也难压笑意,唇角拉出一个夸张的弧度。
床头柜上的手机传来震动,他扫了一眼来电人,将合同妥善放好,合上柜门。
接通电话,赵岩劈头就提出疑问:“突然消失两三天,又突然给我打电话让我帮你演一出戏,你到底想干什么?”
温亭深先没回答,看了看身上这套实在宽松的睡衣,接着电话重新打开衣柜,将常穿的那套拿出来,没说其他:“答应帮赵医生申请的那个项目名额已经走程序了。”
赵岩听明白了:“行吧,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
温亭深笑了笑,一颗颗解开宽松睡衣的纽扣:“过两天请你吃饭。”
“温医生居然会主动邀请我吃饭,是有什么好事吗?!”
“嗯,天大的好事。”
他要结婚了。
和他蓄谋已久的女孩。
……
六月十四号是个黄道吉日,一大早,温亭深就开车载着李乐诗去民政局,两人都穿了纯白衬衫,方便拍照。
李乐诗没有穿温亭深送的那条白裙子,觉得太贵了,协议结婚嘛走个过场而已,没必要这么认真。
上车时,温亭深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不喜欢那条裙子?”
李乐诗感觉对方稍稍失望,赶紧找补:“没有,就是觉得太贵了——我这件也很好看啊。”
展示一般,她凑过去,轻轻挑了下衬衫领子上的蝴蝶结,“看,有小巧思的。”
男人眼底温和了些,若有所思看了看那两条松松系上的蝴蝶结。
感觉轻轻一扯,就能解开。
民政局的人不算多,但莫名很挤,其中一个高挑挺拔的男人几乎包揽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他旁边是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孩,应该是他的妻子。
不知为什么,李乐诗感觉这两个人不太熟,戴口罩的女孩闷头蹭蹭往外走,那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就眼含笑意紧随其后。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女士的小皮包。
李乐诗喜欢好看的人,遇见总是会不自觉盯过去。
就在她注意到路过的男人眼眸是漂亮的浅琥珀瞳色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遮住了她的视线。
紧接着,头顶响起一声懒洋洋的冷嗓:“来和我领证,却在看别的男人?”
冷白修长的手指挪开,温亭深扶了下眼镜,旋即目光不善地望向走出民政局的那个男人,不知为何,那个男人会给他一种是同类的感觉。
——那种想要一口吃掉猎物的猛兽气息,掩都掩盖不住。
后来给他们盖戳的大姐也在念叨那对看起来非常不熟的小夫妻,说那男的心也太急,连一句祝福的话都没听完就将两个红本抢了过去。
因此,温亭深特意等到大姐笑盈盈说完一长串祝福的话才毕恭毕敬接过,递出一本给李乐诗。
坐到车里,李乐诗还在拿着小红本感叹:“真没想到,咱们两个能单独出现在一张照片里——别说,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等等,那我以后就是一位已婚女性了?”她倒吸一口气,脑回路绕回正轨,“我连恋爱都还没谈过,就成为已婚女士了?”
“怎么,你要反悔?”
温亭深强硬的声线令她后背一紧,转过头,发现男人扯过安全带还没有系上,就这么不带表情地定定望着她,似乎带了些莫名的急切与焦躁。
“谁要反悔了?”李乐诗心虚收回目光,坐直身体,“开车回去吧。”
男人系好安全带,一声不吭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