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名为爱(43)
温亭深闭眼缓了缓,努力镇定下来:“总是开灯睡觉,会影响褪黑素的分泌——我在训练自己,正常入睡。”
李乐诗听得皱了皱眉,他这都过得什么日子?连睡觉都要训练?
“要帮忙吗?”她好心询问。
温亭深似乎在思考,最后摇了摇头,抬手指了下隔壁的书房:“不用,你去忙吧……”
“那我就去了哈!”
李乐诗没多想,欢欢喜喜地奔向书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犹豫了一下,还将门锁上了。
“………………”
温亭深站在卧室门口迟迟没有动,背后跳跃的烛光,将他的黑影投射到地面。
一大片黑,像黏稠的鬼物。
往前走,影子蔓延至书房,似乎能从门缝钻进去,缠在那位不解风情的女孩身上。
他怎么就记不住呢,对这个女孩应该再直接一点的。
或者再装得可怜一点。
温亭深的五官陷入阴影,隔着门扉,里面频频传来女孩的欢呼。
他失落地扯了下唇,像只真正的男鬼,飘回到了卧室。
烛光跳跃,环境死寂,温亭深长手长脚躺在深黑色的床上,像苍白的尸体回到了棺材,连他都能感觉到自己手脚冰凉。
他不敢吹灭烛火,缓缓闭上眼,试图让自己适应这片黑暗,安稳入睡。
片刻,诡异的脚步声果然在耳畔响起。
温亭深清楚知道这不属于李乐诗,而是一双响底的男士皮鞋。
踏踏,踏踏,脚步声渐进。
修长高挑的人影由黑暗深处走来,一直到他的床边,站定。
这很可怕,温亭深甚至都没有睁开眼,就能看清那个人影的脸——五官精致深邃,眼眸狭长幽暗,冷白色的皮肤,几乎没有血色的薄唇。
是温俊山的脸。
他的父亲,生得优雅而俊朗,是A城著名的心理学教授,对外,他是一个春风和煦的温柔男人。
而在温亭深的面前,他的疯狂、偏执和病态,暴露无遗。
温俊山非常珍爱顾莹,珍爱到讨厌温亭深的降生。
第29章 水煎“陪我睡觉吧。”
温俊山从来不觉得孩子是上天赐予的礼物,而是带有血缘的敌人。
温亭深还记得,那天,他的母亲顾莹在沙发上睡着了,温俊山温柔替她盖好被子,转过头,表情就像换了个人,极具阴暗病态。
“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
温俊山盯着他的眼睛,伸出修长漂亮的食指,指了指顾莹的小腹:“那是阿莹的子宫,本该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可你破坏了它。”
“你居然是从那里降生的,还撕裂了她的阴/到。”
“你就不该出现在我和阿莹的中间,我们本该只属于彼此。”
温亭深那时还小,听不太懂温俊山的话,乖乖被他领着来到了没有窗户的衣帽间里。
温俊山清瘦高挑,没有光的时候,温亭深就感觉他像一座山,顶端处总是藏于黑暗。
他看见温俊山拿出了一个塑料袋,说:“你知道性/窒息吗?”
“在你强占了阿莹的子宫时,我无意发现了这个东西,那是一种很刺激的方式,但是我不喜欢——阿莹才是我的性/趣所在。”
“可是因为你,我不得不用这种方式自我排解。”
“也许你也该试一试这种感觉,感受我的痛苦,我的儿子。”
唰——
床边的“温俊山”忽然用塑料袋狠狠套住了他的头,窒息感强烈。
作为医生,温亭深再清楚不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很多时候,身体带来的痛苦往往是一种警示,告诉他死亡在逼近。
因为身体想活,才会痛苦。
温亭深平静思考着有的没,即便他的脖颈已经挣扎到到青筋暴起,满脸通红。
那个本不存在的塑料袋牢牢拴在他的脖间,他看见“温俊山”在咧嘴冷笑。
有很多次,他都试图驯服身体来接受这种窒息的刺激。
有效果,不会再特别痛苦,身体会变得轻飘飘的。
但那时候,脑中总会跑起走马灯,将女孩的音容相貌频频展现。
她还存在于这个世界,死亡就不会是他的选择。
温亭深依稀记得上一次的极限是十分钟,这次他调整的闹钟往后延了一分钟,希望能够坚持到那时候。
他大口喘息,却仍闷得厉害。
那个不存在的塑料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闹人得很。
他试图撕破,却抓了个空。
温俊山那个疯子已经死了,按道理是不可能出现的。
可黑暗中的那张脸如此清晰,温俊山还在微笑着用力——
身体即将达到极限,刺眼的白光忽然降临。
温亭深如一条岸边搁浅的鱼,在光的指引下终于回到水中,他愣愣盯着天花板,晦暗的眸子转为清明。
他转过头,看见女孩端着一杯水站在门口,她的一只手按着开关,面露关切:“……听声音感觉你很难受,没事吧?”
她似乎每次来得都恰到好处,在他迈入死亡线之前拉了一把。
与性/窒息相比,这种转危为安的拯救桥段,更加令他心跳不止,呼吸不畅。
温亭深身体绵软,撑起上半身,朝她招了招手。
——此刻他疯狂且急切的,想要拥抱她。
……
他在柔声唤她的小名。
语气好温柔,好宠溺,仿佛她是一个稀世珍宝,在被宝贝的呵护着。
又带了些蛊惑,让人色令智昏。
李乐诗不争气地红了脸。
在她的记忆中,温亭深就没有这么温柔过,今夜怎么突然像换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