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缕夕阳消失在地平线,气温也骤降。
朱序手冷脚冷,考虑要不要进去商场里面等时,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她脚边。
贺砚舟坐在后排的另一侧,从里面探身过来替她开车门。
朱序快速溜进去,暖气扑面。
“怎么在外面傻等着?”贺砚舟道,探身把出风口拨向她那边。
“其实也没多久,我不冷。”
贺砚舟侧头瞧她一眼,“真不冷?”
“是呀。”
他口型说了两个字:“嘴硬。”
朱序抿唇笑笑,顾忌着郑治还在开着车,她冰凉的手偷偷顺贺砚舟西装下摆摸进去,贴在他腰侧。
贺砚舟渐渐感觉到她传递来的冷意,并没阻止,摊开手掌,示意她将另一只手递过来。
朱序稍微转向他那边,手攥成拳放入他掌心,不多时,暖意传至全身,慢慢逼走了不可控制的颤栗感。
贴在他腰上那只手,透过面料精良的衬衫,摸到他肌肉紧实。她指尖不自觉在那些肌理走向上抚摸游走,被贺砚舟隔着西装一把按住,眼神睇过去,叫她别乱动。
朱序老实了些,可没多久,手背上的束缚感不那么明显了,又迫不及待挠了挠他的腰,并且力度适中地掐了一把。
贺砚舟腰上怕痒,条件反射地扭动了下:“故意的?”见她想要撤手,他一把捉住:“衬衫抽出来让你摸?”
车中本无声,自她上车后,两人也没有过多交流什么,他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清晰。朱序下意识朝前方内视镜看了眼,见郑治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路况,眼神坚定,心无旁骛。
她的脸仍持续升温。
“这栋大楼完工了?”她指向外面的一处建筑物,顿了顿,发现更尴尬,只好转回头看向贺砚舟,示弱地降低音量:“……我们现在去哪里?”
眼见着她的脸愈发红润,贺砚舟有些好笑。这女人有种鬼鬼祟祟的偷感,人又怂,心又野,羞于公开亲热,但背地里小动作一点都不少,人前温柔含蓄,与他独处又热情奔放。
贺砚舟内心难耐,忍住再逗一逗她的冲动。
“吃饭。”他清清嗓:“约了几个朋友,带你去见一见。”
朱序说:“我这么过去太随便了吧,需不需要收拾一下?”
“没关系,现在就很漂亮。”他对她外表的评价一直都很高:“不用有什么负担,就是几个比较玩得来的朋友。怎么说也算有家室的人了,总得交代一番。”
朱序心中小小雀跃了一下,轻捏他的手表示同意。
吃饭的地方是处港式餐厅,在市中心龙湖大厦43层,怀旧风格搭配着落地窗外的繁华都市,有种既
复古又现代的视觉冲击。
他们到时,包间里已经坐着四五个男人,均长相周正,穿衣打扮也同贺砚舟所差无几。
朱序从未接触过他的朋友,两人在北岛相处比较多,其实贺砚舟的大部分圈子都在临城。
他牵住她的手,向大家一一介绍。她点头问好,挨个握了握对方递过来的手。
说是朋友聚会,饭桌上果然半点公事没谈,大家东侃西侃,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题。朱序听着有趣,不时回答一下别人投过来的疑问,这时候贺砚舟总会停下一切,转头认真听她讲话。
唯一一位女眷被安排在朱序另一边,除了吃东西,她们也在聊天。
一顿饭在轻松氛围中结束。
各自道别,两人乘电梯到一楼。电梯门开,贺砚舟护着朱序与人擦身,忽然听见一道略沙哑的声音:“砚舟?”
贺砚舟脚步顿住,回头去看,不禁感到意外:“梁学长?”
“巧了。”对方一笑,跟着他们一同退出来。
贺砚舟与他握手:“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
“我在楼上开了家户外徒步俱乐部。”他穿着黑色冲锋衣和工装裤,头上一顶鸭舌帽,帽檐下五官硬朗帅气,肤色健康,带着一种久经日晒风吹的粗糙感。
贺砚舟了然地点点头,没想到他会将爱好延续为职业。
“上去坐坐?”对方邀请。
贺砚舟犹豫了下,转头打算征询朱序意见,忽然想到什么,意味不明地先向对面那人说了句:“救命恩人。”
对方明显一愣,目光睇向朱序,友好且短暂地打量了下。又见两人举止亲密,便一时感慨:“恭喜。”
贺砚舟摇头淡笑了下。
那人朝朱序伸出手:“梁治。”
“朱序。”朱序递过手去。听不懂他们的聊天内容,只得体笑笑。
贺砚舟冲她解释:“这位是读书时认识的学长。以前曾跟着他徒步过南太行。”
“太行山脉?”朱序难以想象:“听起来十分震撼。”
贺砚舟调侃道:“你这反应和我当初差不多。”
那一年,他很年轻,正是肆意不羁、意气风发的年纪。随学长从双底出发,一路上贴着崖壁行走、极速爬升、峡谷涉水,感官上的刺激令他兴奋不已,亦被深深震撼,第一次承认,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渺小如蝼蚁。
那天行至半途,山里突然飘起细雨,天气难测,突如其来的变换令人措手不及。
脚下是天然状态下的锋利岩石,湿滑难行,稍不留神就会跌落山崖,出现意外。他们不得不谨慎小心,直到傍晚才抵达第一个落脚点。
贺砚舟后来曾回想,如果处在如今年纪,必然顾虑诸多,不会轻易涉险的。
……
婉拒了对方的邀请,三人在电梯旁聊了一会儿,便准备告辞。这么多年过去,联系方式变更了几回,要不是此次遇见,那些久远记忆恐怕要继续尘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