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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岛长夜(130)

身处这种环境,应该是极为舒适惬意的事情。

从工地出来,下山的路有些难走。

贺砚舟紧紧拉住朱序的手,先她半步,遇到磕绊时,可以很好托起她的重量。

朱序小心迈下岩石:“将来这里的价格不会贵到离谱吧。”

“不至于。”贺砚舟实话实说:“但不适合穷游。”

朱序感叹:“所以啊,会赚钱的人先享受世界。”

他倒不这样认为:“旅行的初衷是释放情感,旅伴正确,根据自己经济状况,住青旅也能体现价值。”

朱序笑:“我发现个事情。”

“什么?”

“你有时候还挺恋爱脑的。”

贺砚舟留意着脚下的路,无奈轻叹:“是啊,我也很苦恼。”下一秒,却感觉她从后面撞了过来。

他身体微晃,回手拢了把:“小心。”

朱序紧紧挽住他的手臂,“低下些。”

“怎么?”

“快点儿。”

贺砚舟稍微弯身,朱序轻柔而郑重地捧住了他脸庞,在他唇上印下深情一吻。

穿过一小段难行的路,前面到达停车场。

朱序蓦然抬头,欣喜地发现远处树丛间似乎隐着一处建筑。

她指给他看:“那边的红墙是我们以前去过的寺庙吗?”

贺砚舟看了她一眼,答是。

“竟离得这样近。”她想到什么,朝山坡上的在建工程看了眼:“有一部分房间岂不是朝向寺院?”

“没错。”他随意道:“要不要给你留出一间?”

朱序还傻兮兮地答:“好呀。”

又朝那边看一眼,

阳光穿过树丛,残影映在厚重而高耸的墙壁上,墙头枝桠似乎缀满红彤彤的果实,只是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微风轻拂,那一处的幽静竟胜过大海的广阔。

朱序转回头来问他:“待会儿我们看过了袁奶奶,去那边走走好不好?”

“好。”贺砚舟说。

袁奶奶知道他们今天要过来,早潮去赶海,打回很多新鲜海蛎子,又在礁石滩捡了些海菜。

两人走进院子,看见一个年轻男人蹲在院角修篱笆。

贺砚舟嘴角一挑,脸上竟难得地露出个痞痞的笑容。他一声口哨。

年轻男人转头,顿了几秒,站起身,在裤子上随意抹了下手,朝这边走来。

两人拥抱对方,手掌拍在彼此背部,仿佛用了十足力气。

片刻,分开来。

贺砚舟说:“女朋友,朱序。”

又看着朱序:“卫暂。”

两人握了握手打招呼,就听后面一道声音:“上次来说还不是,这回终于可以大大方方介

绍给我们啦?”

袁奶奶慢悠悠自门口走出来,手里端着洗菜盆,面容慈祥。

朱序朝向老人,微笑着略一弓身:“袁奶奶好。”

“好孩子,快进来坐。”

朱序便没管还在聊天的两人,独自走进去,将几样补品放在墙根的木桌上,与老人寒暄。

中午吃海菜肉包和软炸海蛎子。

朱序洗了手,多少能帮些忙。

袁奶奶揉面擀皮:“砚舟小时候最喜欢吃我包的海菜包子,一次吃五六个都不解馋。”她看向朱序,哄孩子的语气:“小序吃没吃过呀?”

“没有。”朱序笑着说:“我从小生活在内陆,来北岛以后,很多当地食物都是头一次见。”

袁奶奶说:“小岛上靠海吃海,一年四季基本不用买菜。大自然赠与给我们的,必定是无比美味的食物。”

老人家很懂感恩。朱序安静听着,用小勺舀起两颗完整的蛎子肉,搁在铺了海菜的面皮上。

袁奶奶拿过来捏褶封口,放入蒸屉:“都是些家常味道,今天尝个新鲜。”

“好。”朱序应道。

两人坐在厨房的小木凳上,边包包子边闲聊。

朱序无意中转头,看见院子中贺砚舟坐在一把藤编椅子上,手肘撑着膝盖,同旁边修篱笆的卫暂说着话。

他西装外套搭在扶手上,身上那件衬衫在阳光里洁白得耀眼。

聊天内容她听不清,但他此刻闲适放松的状态却很少见。

朱序收回目光:“袁奶奶,砚舟小时候皮不皮?”

“皮,和卫暂两人一个赛一个的皮。”提起他们小时候,袁奶奶脸上堆满笑容:“但是砚舟长大了就好些,心思扑在学习上,也就不再傻疯傻淘了。”

说到这里,老人家想起什么,拍拍手上的面粉起身,让朱序稍等。

没多久,她慢慢走回来,把一本泛旧的相册递给朱序:“上次本想拿给你看的,可是记性不好,忘记放哪儿了。这不前些日子收拾阁楼嘛,在床底的储物箱里找到的。”

朱序翻开相册,一页四张照片,多数是两个男孩的合影。

她仔细辨认着,指着其中的一人:“这个是他?”

“对。”袁奶奶笑道:“砚舟要比卫暂高一些,也更结实。”

朱序一页一页翻看着,每张照片的右上角都被袁奶奶标注了拍照时间。他从一个脸上充满稚气的小朋友,逐渐蜕变成棱角感分明的小少年。

她心底渐渐浮现一丝奇怪的感觉,又暂时捕捉不到是何原因。

她盯着一张他蹲在院子里吃西瓜的照片,忍不住笑说:“他好黑呀。”

“岛上风吹日晒,孩子们都是统一肤色。”

相册慢慢翻至最后一页,她合起来。

顿了顿,又忽地展开。

她目光定格在左上角的一张照片上,少年坐在高高的屋檐,目光淡然地望着镜头。他头顶一片蓝天和随风扬起的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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