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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岛长夜(64)

贺砚舟一种都不认识,只觉得白的蓝的搭配起来看着很舒服。

他接了杯纯净水倒入花瓶里,视线一转,见她压在花瓶底下的便签纸。

抽出来看,不禁放松地笑了笑。

她的字迹秀气不失骨感,笔画规范,没有故意拖长的横竖或撇捺。要不是看见这张字条,他几乎忘记上学那会儿也曾留心过她的笔迹。

贺砚舟快速看一眼时间,准备赴酒局前,先抽空去她店里打个转。

此时朱序刚刚换下脏衣服,准备关灯回家,一转头,见他站在门口,竟一时怔住半天不知说什么好。

一月未见,他刚修剪过头发,人是清爽的,但眼神间难掩疲惫神色。

他单手插兜,另一侧手里拿着一束红玫瑰:“要关门了?”

“今天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正好我先送你。”他把玫瑰递给她。

朱序双手去接:“我这里就有红玫瑰,贺总多浪费。”

“在机场顺便买的。”贺砚舟看着她,她素着一张白净的脸,似乎刚刚用水洗过没有擦,额头颊边还挂着水珠。

他忍不住抬手,指腹抹了下她湿漉漉的鼻梁。

朱序不自觉也跟着他蹭蹭鼻子,抬眸看着眼前这人:“不怕我转头卖掉?”

“送你的,随便怎么处置。”他笑说。

朱序低头看那花,是捧卡罗拉,蓝调正红的颜色,花朵大而饱满,开得正娇艳。

忽然想起他对红玫瑰的诠释——热烈而直接。

她心中咚一声重响,沉默着,又忽然想起他应该只认得玫瑰,或许连品种和花语都不清楚。是否是自己解读过度了。

卡罗拉很美,茎上的刺却硬而密集,她轻易不想碰的。

朱序说:“好漂亮,谢谢。”

贺砚舟瞧出她惊喜未达眼底,仍笑着,顺她道:“喜欢就好。”

他稍后有事,先绕路把她送到小区外,车子片刻未停地掉头开走了。

朱序将那束玫瑰带回家中,拆开包装养在玻璃花瓶中。

转天,她去了趟典礼现场,站在二楼的连廊处,看下面高朋满座。

大屏幕上循环播放着这对新人相爱的点滴,在众人的喝彩声中,花瓣带着祝福从上方纷纷落下。

新娘盛装出席,浑身上下珠光宝气。

当伴侣将钻戒戴在女孩无名指,她幸福地拭着眼尾的泪,下面掌声四起,有些观礼者也不免感动落泪。

朱序双手撑着护栏,内心毫无波澜。

“在想什么?”后面忽然有道低沉声音。

朱序回过头来,见是贺砚舟。

她直身:“在想那女孩的脸上,今后还会不会出现同样的笑容。”

贺砚舟背着手,向下瞧一眼:“不会。”

朱序略顿。

他说:“‘同样’的概率本身就很低,除非拿尺子量量笑容弧度。”现场环境嘈杂,他稍微压着一侧肩膀,靠近她些,以便她听得清。

朱序不免被逗笑:“你这回答好严谨。”

贺砚舟也笑笑,没再讲话。

下面“砰”一声响,新人手中的香槟喷射四溅,水花如同细碎钻石,洒向四处。

贺砚舟再次倾向她:“人生每次选择都是场赌博,或输或赢。赌徒没有不怕输的,仍然乐此不疲,似乎他们坚信总会赢那么一两次。”

默了半晌,朱序转头对上他的视线:“不是谁都愿意当赌徒。”

“普通人更需要一次翻身机会。”

朱序没再讲话,贺砚舟对她过往了如指掌。今天是别人主场,不知为何,她竟将主角挪到了自己身上。

她极力收住情绪,随同下面的人鼓起掌来。

贺砚舟:“从前也觉得孑然一身是种不错的活法,直到有个已婚朋友问我,是否愿意永远做那个回家先开灯的人。”顿了顿,他转头看朱序:“后来发现,我是个挺传统的人。”

朱序不敢仔细揣度这番话,笑着调侃他:“贺总很接地气啊。”

贺砚舟两手插着兜,目光在她侧脸停留几秒,周围仍很吵闹,两人中间也隔着一些距离。

贺砚舟沉声:“我们或许可以换一种……”

眼尾晃过一道影子,朱序下意识转头,见赵斯乔已走到两人跟前,换一种什么她没听清,后来也忘了再去问。

赵斯乔笑道:“你们聊什么呢?”

她束着低马尾,整张脸上唇妆最为突出,身穿一件西装料子的黑色露脐吊带,和同色直筒西裤,整个人看上去明

艳又性感。

朱序对她说:“昨天觉得花墙颜色过度偏硬,今天灯光全开,倒没那么明显了。”

“很好啊。”她侧身向下瞧一眼,“这花粉粉嫩嫩,什么品种?”

“洛神。”

她扬扬唇角,置身事外地评价道:“你这弄得够梦幻的,哪个女孩不迷糊?”

朱序笑笑。

赵斯乔又转向站在一旁的人,“贺总是否满意?”

“我无所谓,你客户满意最要紧。”

赵斯乔暗自撇撇嘴,和两人站了会儿,准备告辞,走前问朱序晚上有没有时间,要带她去个好地方。

朱序觉得她神神秘秘:“哪里啊?”

赵斯乔凑到她耳边,“有男模的私人会所,可以带走那种。”

朱序挑眉:“你还有这爱好?”

“去不去?”

“怕吃不消。”

赵斯乔扬扬下巴,转身走了。

又过几天,贺砚舟空闲下来。

朱序将花店暂时交给小周打理,同他一起前往吉岛。

没去袁奶奶家里打扰,在靠近海边的位置找了处视野宽阔的民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