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便吞了两粒感冒药,从小到大一直比较抗折腾,所以没太在意,谁想连拖了数日,有天晚上竟发起高烧来。
外卖叫了退烧药,服下仍不见效。
她感觉胸闷气短,手指颤抖,浑身发冷如坠冰窖,呼出的气息却滚烫。实在熬不住,她从床上费力地爬起来,随便抓一件外套裹身上,只拿了手机,步伐飘忽地出门打车去医院。
这一去,却被留下了。
检查结果是肺炎,医生建议她住院治疗见效比较快。
赵斯乔给她打来电话时,刚好是转天早上,她便拜托她给捎来几件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
“瞧瞧折腾的,小脸没我巴掌大呢。”赵斯乔伸手过来比划。
朱序没什么心情跟她开玩笑,歪头躲开,盯着头顶的点滴瓶出神。
赵斯乔把拿来的东西放在床尾,搬着凳子坐旁边:“怎么感个冒还进医院啦?”
“倒霉呗。”她有气无力。
“你父亲刚过世,紧接着没日没夜忙了一阵,心情不好又劳累,可能导致抵抗力减弱了。”赵斯乔叹道:“告诉贺砚舟没?”
听到他的名字,朱序眼神动了下。
她转过头来,看向赵斯乔:“我和他结束了。”
赵斯乔微讶了片刻,但也很好接受:“哦,挺好的。”
朱序扯动嘴角笑了下:“说起来,你和我还是通过他认识的,今后可能不会再有来往了,你是不是也要选择远离一方?”
“说的我好像你俩共同财产似的,别说没用的,我那边都筹备起来了,今天给你打电话,本来是想聊新公司的事。”她顿了下,后知后觉道:“你因为他才生病的?我觉得你应该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
朱序视线快速一转,看向即将空掉的输液袋,抬手按了下呼叫按钮:“生病是因为我着凉了,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绝口不再提与贺砚舟有关的事,又聊了些别的,赵斯乔主动开口留下来照顾她。但这位小姐哪是伺候人的主儿,朱序洗漱出来,就见她躺在病床上啃苹果。
她浑身仍不太舒服,慢慢走过去,侧着身体躺到她旁边,抬脚踢她:“过去点儿。”
赵斯乔便挪了挪。
她看着无营养的爱情剧,过了会儿:“吃梨吗?”
“不吃。”
“那帮我洗一个呗。”
朱序:“……”
赵斯乔在医院混了一整天,傍晚吃过饭,被朱序赶走了。
她白天躺得多,浑身生锈了般僵硬酸痛,起身去走廊溜达了几圈,站在尽头的窗户旁偷偷吸了根烟。
她手搭在窗沿缝隙,一缕青烟很快被冷风吹走了。
抬起头,夜空如墨,云层如棉絮般时隐时现,看不见星星。
朱序掐掉烟,拆开手机壳,夹层里藏着一张被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
借着走廊昏暗的光线,再次展开妈妈留给她的信,逐字逐句阅读。周围极安静,她目光定在某个段落,睫毛忽地轻颤了下,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仿佛要溢出胸口。
不远处一道声音:“14床的,输液了。”
“……这就来。”朱序小心收起信纸,放回手机背面。
转身时不经意再次抬头,看见几颗星子穿透薄薄的云层,逐渐清晰起来。
朱序第三天出院的,又在家休息一日,转天才去店里。
小周来这儿工作将近半年时间,大小订单基本都能处理,新来的林源虽是男孩,但心思比较细致,又年纪轻精力旺,重活累活也都包揽过去。
朱序才得以抽出时间,与赵斯乔商议开公司的事。
连续碰了几次,最终决定选址在花卉市场附近,那边虽离市区较远,但房租合理又挨着原材料批发地,是最优选择。
赵斯乔经验比较丰富,准备材料、注册公司、跑税务都由她来办,朱序则着手招人,组建一支专业团队。
资金方面赵斯乔出七成,朱序用自己所有积蓄及花店盈利凑出其余三成。
新起步的公司存在很多未知,资金上面更无法估计,不想让赵斯乔承担太多,朱序准备卖掉临城那套独单做后期投入。
她抽空把钥匙寄给了江娆,拜托她帮忙挂中介。
江娆挺意外的,在电话中问:“你真不打算回临城了?”
朱序说:“唯一的牵挂只有朱鸾了,我们微信联系比较多。”
江娆不高兴:“那我呢?不用见面了吗?”
“我一年回去看你两次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江娆满意了:“元旦吧,元旦来我们家里过。”
朱序说:“这种日子就算了,但我年底前肯定抽时间去找你。”
她站在花店对面公路边,和江娆有的没的聊了好一会儿才挂断。
现在已是深秋,但北岛仿佛提前进入冬季,海水暗淡,与灰白色天空融为一体。
朱序拢住被吹得张牙舞爪的头发,穿过马路回去。
已到淡季,光顾花店的客人并不多。
她没打算结束这里,即使工作中心挪到新公司那边,也偶尔抽空过来看一看。
有对情侣在选花,小周帮忙介绍,再将选好的一束交给林源去做保水。
送他们出去,小周顺窗口往外望了会儿:“这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朱序喝着水:“你认识?”
“他们经常来买花呀。”
林源抱着花桶去水池旁换水:“那你怎么看出他们感情好?”
“听我给你们分析啊。”小周坐在矮凳上,煞有介事地比划着,“他们第一次光顾应该在八月份,只买了一束向日葵,第二次来隔了半个多月,仍然买了向日葵,但又加了几支白色虞美人。”她敲着脑袋回忆:“第三次好像买的非洲菊、水仙百合……还有什么我忘记了。今天是第四次,选了宫灯百合、马蹄莲、洋牡丹和络新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