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虐文的另种方式(238)
“走吧,”魏央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车门,“晚上让克谨同你一起来。”
“是,”丁克信应下。车辆启动,她透过后视镜悄悄打量了一眼魏央,心里的念头又偷偷冒了出来。
——秘书长成这样,估计和妫越州有关。晚上我可得和姐姐再多打听打听才好。
……
巡捕房里,丁克谨尚不能做到与妹妹“心有灵犀”。在接到魏央的指令后,她便将希芸带到了一个地方。希芸一开始尚且不解,只觉得这地下似乎越走越冷,直至丁克谨推开了一扇门,一具藏在里面已然渐渐腐烂的尸首落到了她的视野内。
希芸一步步向前,终于认出了他的面貌。
——这是和郡王段礼。
“……不是说,他跑了吗?”希芸问。
“假消息,”丁克谨说,“他死了,是妫越州动的手。她让我们将这个……还给你。”
希芸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大笑,她死死地盯着那尸首,点着头说:“好!好!我要把他带到秋姐的墓前,把他挫骨扬灰!我要把他给秋姐看……”
说到最后,她的眼泪再度夺眶而出,她咬着牙,突然又扑到地上,捡起尖锐的石块向段礼的脸上、身上砸,直至将这具尸首毁得稀烂。她才感到脱力,歪在地上湿淋淋地笑了出来。
丁克谨一直默默守在一旁,此时见她发泄完了,便上前递上了一方手帕。
“晚上的时候我们会去办,”她说,“结束后你就可以回去了。”
希芸接过手帕,却是一愣,她喃喃道:“回去,我还能回哪去?不,不回顾府。现在我还有什么好躲的。我要守着秋姐……”
丁克谨说:“顾闻先已经死了,而且,是妫越州的意思。”
希芸骤然转头,望着她道:“妫越州……你认识她,你们都认识?我要见她。”
丁克谨有些讶异,一时不免沉默了下来。
“你回顾府,就会见到她了。”她最终说道。
——毕竟这就是她的意思。丁克谨暗道,况且我听说她的好友现在也正在顾府当家,怎么看都是那里更方便些。
丁克谨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勇气去联系那位曾经的老大。
*
顾府,在木繁绘的帮助下秦襄仪已经将府里诸事都整顿好了。在顾闻先死后的第二日,便有新党中人上了门,却没多问,甚至向她们解释这是旧党刺杀,还包揽了为尸体入殓下葬的工作。秦襄仪与木繁绘不免都重重放下心来。等一切清净了后,二人又理了下账目,便商量着将府里的一应下人都辞退了,就是晓玲这般往常亲近的,木繁绘也是不忍多留,只多给她发了月钱便打发走了。
现在府内平静得很,也是该将“四太太”接回来了。
秦襄仪原本打算今日出发。既然内阁已经倒向了共和党,她接个人也容易得很。可自打那日因顾闻先磕到了柱子,她的脑袋便总是一阵一阵泛着隐痛与晕眩。今天又发作了起来。正巧木繁绘有事外出,她便自个儿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一闭眼,却做起了光怪陆离的梦,沉沉忡忡难以醒来。等她再睁开眼,却见外面天色已经暗了。木繁绘还没回来。
秦襄仪撑着头起身,却听见门“吱呀”一声响,本该以为是木繁绘,心上的弦却蓦然自己动了一下。
她抬起头,没忍住笑了。
“这个时候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她抱怨着,又叫她,“越州赤兰,大忙人。”
“不来怎么知道你将事情做得这样好?”
妫越州走到她的床前坐下,白衬衫外披了件深色大衣,除了不见那督政署的胸章,倒是和以前相差不大。
“头痛?”她注意到了秦襄仪的动作。
秦襄仪放下手,不愿在她面前显得过分软弱,她说:“有一点。”
妫越州伸手在她的额头上贴了贴,问道:“不像发烧。这两天受凉了吗?”
“不是,是在打顾闻先的时候,”秦襄仪严肃地向她解释,“不小心磕到了。你不要总觉得我很虚弱。”
“好啊壮士,”妫越州于是收回手,也笑着望向她,“延熙都告诉我了,你帮了不小的忙啊。”
秦襄仪却情绪有些起伏,她问:“你都做了多少事?还有多少瞒着我的?”
妫越州说:“那确实还不少——两个都是。”
秦襄仪瞪了她一眼,瞧见她一本正经伸出的两只手指,又忍不住笑了。她别过头说:“这一回呢,你做了这些事情,辛不辛苦?”
“马上就不会辛苦了。”妫越州以她惯常的笃定的口吻说。
秦襄仪却拉住了她的手,神情中很有些纠结,她踌躇地开口说:“其实,我……我做了好多的梦。”
在妫越州询问的神情中,她继续说:“好多都是差不多的梦,梦里的我好像总是在过重复的生活,读书、傢人、似乎还生过孩子……梦里我傢的人,大多数时候是顾闻先,有时候也会是其他人。他们叫我某某太太,某某母亲……有些时候笑得开心,有些时候又很难过。我好像过了很多很多种不同的生活,又似乎只是在过一种生活。我觉得没有意思,也对自己……很失望。”
妫越州微微顿住,轻声问:“还有呢?”
“还有就想不起来了,”秦襄仪叹了口气说,“自从磕到脑袋后就会这样,也是因为这个才会头疼吧。”
妫越州有了一种猜想,这个猜想或许能解释为什么秦襄仪在小世界重启的每一次都会自我走向死亡。
——或许每一次的她都会复苏从前的、多次的轮回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