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依山来(55)

“那次撞击，我是故意的。故意的，你知道吗？我就是带着气，我就是教训你，我那是恶意撞人！”

“蒋昊，够了！”华杰听不下去。大家都曾相信那只是意外。

“够什么够，让他说！”扬子一脸轻蔑和气愤。

“那天训练上场前，你记得你说了句什么话吗？你说球队的压力都在你身上，控球后卫只有你能打，小前锋也只有你能打，你明明知道我一直练的就是控球后卫，你为什么忽视我？你知道我为了打球付出了多少努力吗？你为什么要无视我的努力？我有气啊，我知道那一撞也可能毁了自己，可是，偏偏我没事，你倒霉，你有事！” 蒋昊抬头激动了起来。

尹山已背过身，闪烁不定的火光下，大家只看得清他平静的侧面轮廓。

“我就是那一瞬间的念头，我只是想发泄一下，我没有想到你会伤那么重，会失去打球的机会。你是那么有天赋，那么喜欢打球，你不应该就这样被我毁了……”蒋昊又陷入了痛苦的喃喃自语。

“我跑不起来，你知道吗？整整两年，我在球队跑不起来，因为我有罪恶感，我觉得我是抢来的机会，撞出来的机会。你做手术那会我就想和你道歉，想和你坦白这一切，可是我一直没办法做到。这块大石头整整压了我两年，我什么都做不好，球也打不好，我在惩罚我自己。”

蒋昊深深埋下了头，他喝醉了，又无比清醒。

大家都沉默着，等待着。尹山一直背对着大家看着星空，久久不语。

许久，尹山转过身，走过来拍了拍蒋昊的肩膀：“兄弟，早就叫你忘掉过去。你怎么还过不去。真该过去了，放了自己吧。”

“我只是想，想让你知道。我不是奢望你原谅。”听到尹山仍喊自己“兄弟”，蒋昊绷不住了，泪流满面。

尹山长吁了一口气，又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兄弟，这苍穹之下，没有什么不可原谅。”

第三十五章 不辞而别

“这蒋昊人不见了啊！”

第二天大家起得晚，阿奕和华杰来屋里找蒋昊，人和行李已不见。阿奕打起了电话，蒋昊告知他已经下了山，准备先回广州。

尹山和萨雅正在厨房里弄早餐，阿奕他们找了过来，说上这个事。

“这么早有车送他下山？”萨雅问。

“他说昨天就网约好了车，有人来接。这家伙也不和我说一声。”阿奕皱起眉头。

“嗬！他这是有备而来的嘛！我早就说他是存心的，你们都不信我。走了好！看见他，我不揍死他！” 扬子还在忿忿不平。

对蒋昊的不辞而别，尹山依旧淡定。他翻起锅里正煎着的荷包蛋，若无其事地说：“看我这锅里煎的，再不翻过去，就烧焦了。”

大家听出了尹山的意思，相互瞅了瞅，没再吭声。

接待厅里，尹华民和裴岚、阿麦尔聊着天。老爷子起得早，呼吸着这山里的新鲜空气，看着雪山脚下满坡的牛羊，神清气爽。那天尹山请了村民陪他和林墨、尹虹骑马去村子里逛逛，村民在前面牵马走，懂事的阿朵斯坐在他后面护着，生怕他给颠着。一路上老爷子用哈萨克语和大家聊天说笑，自豪地说起尹山的奶奶就是从小在马背上风里来雨里去的哈萨克族人。昨天尹山一直忙着陪哥们几个，他和阿朵斯呆了一天。这一老一小，竟十分投缘。阿朵斯还带他去了家里毡房喝奶茶，阿迪娜热情地留他吃了午饭。这能听、能说哈萨克族语的老爷子，自己活动开来，溜得很，哪用得着人操心。

几人端了早餐过来，萨雅贴心地给老爷子配上餐。

看着这餐盘里有牛扒、荷包蛋、意面、肠仔、西兰花和小圣女果，丰富又精致，老爷子心疼人忙了一早上。

“你们忙累了吧？”

“山哥是真辛苦了，他这厨艺啊，惊了我，比我原来呆的那酒店的大厨还厉害，搞得我们都不敢和他抢着掌勺，只能给他打打下手，怕被嫌弃。” 萨雅边说边又给端来了热气腾腾的奶茶和小米粥。

尹山陪着扬子他们坐下：“厨师不是过两天就上山了嘛，到时我就没显摆的机会了，得抓紧给你们多做上几餐，搞好团建，笼络人心嘛！”

“我都不想走了，留下来做你的小伙伴好不好？你这儿福利这么好。”扬子嬉皮笑脸。

“得了吧，以前住校周末你们去我家，我给你们做饭，没少吃吧？”

“你这厨艺是天生的吗？”裴岚好奇。

“天生不天生我就不知道，反正是我爸催生出来的。我妈不是工作忙嘛，以前我爸就没舍得让她下过厨，抓着我一起做饭，多少练出来些。”

“爷爷您今天和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阿奕问尹华民。

“你们就甭管我了，我才不想掺活你们年轻人，我喜欢自由自在，哈哈。我和阿朵斯约好了，这小家伙可不得了，好玩的法宝多着呢，我现在只想跟着他混，今天他说带我上山去放羊。”

“得嘞，您注意些，不要累着，山上散散步挺好。”

“今天你们打算去那里玩啊？”裴岚问。

“我们就随便逛逛。今天你们开业第一天，客人多，尹山你也忙你的，别陪着了。”华杰应着，看向又忙起弄咖啡的尹山。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千里迢迢来看我，我就把你们给晾一边呐！今天带你们骑马去后山看看。这里有他们几个在，没问题。”

裴岚接应：“对的嘛！检验一下团队能力嘛！山哥这顿顿犒劳我们的，我们不得勤力点？”